智慧生命（三）（1 / 2）

林是觉得, 小姑娘抱着手机, 满脸期待的样子，有点像小孩子捧着鸡蛋想要孵小鸡。

不过最后他也没有把这个有些微妙的联想说出口。

等车终于回到了正确的路上, 林然才终于放弃了祸害林是第二个手机的想法, 郁郁地把手里面的东西和勃那多放到一起。

——这手机和勃那多看起来确实挺像是孪生兄弟。

“想去哪里玩？”

林是的手握着方向盘, 轻松地转了个弯。

林然没精打采地用手托着下巴。

“哪里都不想去呢——在不能出门的时候, 总是对外界有各种奇妙的幻想，并且切实地为此付出过努力。但是一旦得到了自由, 就突然发现, 啊，也不过是这样罢了。”

“唉——好无聊啊。”

看着眼前一成不变的高楼大厦, 林然发出由衷的感叹。

林是继续默默开车，并且努力思考周围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有一个……水族馆。”他模模糊糊想起来, “经常有水上表演。”

林然顿时打起精神。

“表演？什么样的表演？”

林是：“……不知道。”

林然没有嫌弃这个不靠谱的哥哥, 指挥着他找到那个传说中的水族馆, 然后把勃那多的充电线拔下来。

“据科学研究表明，”林然理直气壮，“适当的休息有益于身体健康啦。”

林是：“……嗯。”

不过他们出去玩的话, 确实也不适合带着一个硅基的生命, 留着勃那多一个手机在车上，又嫌他破坏力太大。倒不如保持这样。

水族馆倒是很有意思，林然拉着林是一路兴致勃勃地看过去, 还一直没有忘记给他进行科普。

路过一群怪丑怪丑的鱼的时候, 有一个妈妈在轻言细语地教训小姑娘。

“你不能因为它们长得丑, 就说坏话。也许它们有一颗天使一样的心呢？”

小姑娘泪眼汪汪地认错：“对不起，妈妈。我会好好地喜欢它们的。”

小姑娘趴在玻璃上，友好地给里面的丑鱼打了声招呼：“你们好，我喜欢你们。”

林然端着下巴若有所思。

“它们也很喜欢你。”

小姑娘双眼放光：“真的吗，姐姐？”

林然一本正经地点头：“真的哟，它们的学名就叫食人鱼，肯定是因为喜欢吃人才叫这个名字的。如果喜欢吃人的话——”

林然将询问的目光投向林是：“肯定也不会讨厌人类吧？”

林是颇感压力地点点头。

小姑娘猝不及防地得知了这个真相，眼睛里面的泪水又蓄满了，眼看着就要哭出来。

林然还开开心心地安慰小姑娘：“没关系啦。生活就是这样，认知总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偏差，哪怕连大人也不例外。”

小姑娘被这似是而非的哲学思维弄昏了头，突然记起来她的妈妈之前也弄错了鱼的属性，又迈着小短腿去安慰忧心忡忡的母亲。

“没关系，妈妈。”她的声音软绵绵的，“你也被鱼的外表骗了。下次我们一起改正。”

看着虎视眈眈的母亲表情终于恢复正常，林是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打架的经验他有，欺负老弱妇孺的经验可没有。

路过一群有着虎纹的鱼，一个父亲苦口婆心地教育孩子。

“你看，连鱼都不例外，一定要有能够威慑别人的花纹，一看上去就是强者。像这一群鱼，简直就像是鱼中的老虎。所以，小伙子，打起精神来，不要成天一副软绵绵的样子！”

林然继续若有所思。

“这是泰国虎鱼啦。虽然看上去相当威猛，但实际上性格非常温和，说是任人宰割也不为过哟？”

猝不及防被拆穿的爸爸：“……”

孩子连忙劝说：“没关系，爸爸，这教育我们，要充实自己的内在才能成为强者！”

林是又颇感压力地拉开林然。

这一路上的毒鸡汤真是够了。

“去看……表演。”

林是充满渴望地看向林然。

林然笑嘻嘻地装无辜：“好呀好呀，我一直想去看呢。”

整个表演的过程中，林然倒是没有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些海豚。

有着银灰色的漂亮皮肤的海豚，按照饲养员的指令，从水里高高跃起，然后穿过一个大的铁圈，又重重落回水里。

在下落的过程中，还优雅地在空中转了个圈。

林然跟着所有人一起鼓掌欢呼，林是所担心的“小姑娘出言不逊，被愤怒家长围殴”的可怕场面也没有出现，终于长长地松了口气。

等到散场之后，林然用亮闪闪的眼睛看了林是一眼，欲言又止。

林是：“……怎么了？”

林然：“我们家有没有游泳池啊？”

林是想不出来，除了偷一只海豚拿回家去养，这小姑娘要游泳池还有什么别的用途。

林是：“……家里没有，附近有一个。”

没想到林然的居然开开心心让他开车去游泳馆。

在去的路上，林是一直在思考，公共的游泳馆要怎样才能养一只海豚而不被别人所发现。

这游泳馆颇为偏僻，现在也不是放假的时候，所以他们两人到的时候，居然也没什么人在。

林然东挑西选，买了一个泳圈。

林是有些犹豫：“你要……游泳？”

居然是这么朴素的愿望吗？

林然笑：“不是呀。”

很快，林是就知道了林然的“不是”是什么意思。

“对，你要瞄准，在我起跳的一瞬间，你也把游泳圈抛出来，等我到最高点，泳圈正好和我相遇。”

林然指挥着林是。

林是木着一张脸，任凭林然吩咐。

不过还是有些纠结。

“你是在……学海豚？”

林然穿着幼稚得不能再幼稚的泳衣，带着花花绿绿的护目镜，泳帽露出几根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边。

“是呀。”她表情充满期待，“但是我不能直接从水里面跳到空中。这就是身为陆生生物的悲哀了吧。”

是的，小姑娘看完海豚的表演之后，第一反应不是觉得海豚好厉害或者动物好可怜，而是它们行，我也行。

前有海豚跳铁圈，今有林然跳游泳圈。

行吧。

林是继续木着一张脸，虽然还是有些纠结，但是毕竟照着林然的话好好做了。在她在岸边起跳的一瞬间，立即将手中的游泳圈扔出去。

等到了最高点，两者居然也正好相遇。林然轻轻扭腰，头钻进泳圈，但后继的弹跳力不足，让泳圈卡在了腰上。

想要和海豚一样，在空中来个优美的转体是不行了。林然顶着一个泳圈，落在了水池里。

“我感觉马上就要成功了！”林然惊喜地告诉林是，“等一会，你调整一下泳圈抛出的时间。”

林是：“……”

林是认命：“好。”

林然经过一系列心算口算速算，拉着林是算过了空气阻力对抛物线的影响，终于确定，林是应该提前三秒用同样的力度扔出游泳圈。

“一定不要手抖啊！”

林是：“……好。”

水池里的人本来就没几个，现在全都过来围观林然的表演。

一边的救生员还悠悠然地向林然保证：“要是你呛水了，我肯定第一时间就去救你。”

林然开开心心地答应了一声，示意林是开始。

围观群众不知道从哪里还弄出来一个秒表，卡着点替他们计时。

“3，2，1，快扔！”

林是继续认命地将手中的泳圈扔了出去。

林然心中默数了三秒，然后用同样的姿势在岸上高高跃起，那个看秒表的人还来不及诧异，这姑娘怎么掐时间怎么这么准，就看见林然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穿过了泳圈，然后平行水面，像海豚一样转了个优美的弧度，轻轻落在水里，溅起白色的水花。

围观群众一片叫好。

“干得漂亮!”“姑娘再来一个！”

等林然从水里面爬出来，救生员顶着一脸弥勒佛一样的笑意，还慢悠悠地夸林然：

“你跳的特别好，海豚都要失业了。”

林然超级自豪：“是呀是呀，不过我不会抢它们饭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