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阁(2 / 2)
如此,每每在训练的时候,苏安望着那教坊的七十二位头戴芙蓉冠,身穿五彩纱衣,穿无忧履的舞姬轻盈地在水台边穿梭,都会突然念想,李隆基又清醒了。
尽管,与之相伴的消息,永远是张阁老和李阁老之间,关于科举制度的争执。
是日,苏安结束训练,偷偷爬上宜春北苑的阁楼,趴在凭栏上,俯瞰着中书省灯火通明的殿宇。每到入夜,二层的第三间小窗都会打开,他便能看见顾越。
依然是那个奋不顾身,没日没夜,处理公文毫不含糊,面对选择应对果断,在他跟前又温柔如水的顾越,也不知,若自己当真离开了梨园,顾越还会不会……
此刻,顾越的案头,呈放着三堆公文。
眼下,徐青和贾权的闹剧,之所以迟迟没有平息,表面症结就是这三堆公文。按照五花判事制度,六位舍人,要形成可以上呈的意见,必须多数统一,然而,裴延和顾越两封赞成,李林甫底下,白延、李璀两封反对,再加一个不想惹事,含糊其辞的,底下人各执己见,都不想退让,就连制诰袁仁敬也不敢定论。
顾越自然清楚,严凌和张九龄的目的,是将科举举办权单独划拨出来,重新完善,以避免今年出现的杂色大肆入流的现象,但是,徐青斥责贾权这件事,本来就是模棱两可,双方都有问题,争吵是没有用的,必须找到鸡蛋上的缝,从利益和名义两个方面,里外分头击破。
入中书省之前,顾越做了三件事。一来,让谷伯把手下的两位主书、两位主事以及他们在长安的所有亲眷,全部清查,确保有把柄可握,也有好处可送;二来,请苏晋喝了一场酒,传达意思,可把吏部司所保留的考功权力提高一级,转至他这位侍郎的手中,但需要他支持严凌主持明年科举,确保交接顺利;三来,背书学规矩,将刑部出身的袁仁敬所判断过的名案悉数看过,知其所重。
待坐热了身下的毡子之后,顾越方才令季云去寻贾权,让其提供了一份供状。
这封供状,针对徐青打着的“革除饰名求称、谈毁失实”的旗号,提出的是“省郎位轻,不足以临多士”,并不仅仅追究的是那篇《春秋五行交欢大成赋》,而首次以律令的形式,控诉徐青在事后,曾告知万年县衙将贾权拘捕入狱之事。
如此,突破口已找准,刀具也已经磨好,下一步,便是亲自找徐青,谈……
“顾大人,您要不歇一会儿吧,今天是袁制诰夜值,后,后天才轮到是您呐。”
顾越搁下笔,抬起脸,映入同年主书卢澄的一张关切的面孔。卢澄是京兆人,家境殷实,在此位已经安逸地待了六年。顾越笑了笑道:“那你们回吧,我就不必,家里远,这都亥时了,路上再往返一时辰,睡不了多久。”
“那下官,下官也不敢回。”卢澄一时有些惶然,默默坐回公案,协助批文。
上级考察下级,下级又何尝不打量上级?卢澄确实不止一次见这位面相英俊的上司开颜而笑,只是他实在难以确认,这样斯文干净的举止,如何能是在河阴大堤竖起那根耻石的人,又如何能是在市井混过八年,连自己的亲戚收了几分脂膏都了如指掌……
其实,顾越不回的理由,说来也有几分可笑,只因隔壁裴延的灯也没灭,人家可是新婚郎君,都能为处理户部和各地进奏院表章废寝忘食,自己如何能回?
夜已深,一直到子时,有个小吏打着哈欠,拿书笺递送而来,顾越行云流水的笔尖,方才有了一丝停顿。在那末尾落名的人,是苏莫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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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野狐,盛唐梨园著名乐人。唐·郑处诲《明皇杂录·补遗》:“时梨园子弟善吹角篥者张野狐为第一。”亦擅徘优。唐·段安节《乐府杂录》载其以弄参军著名。安史之乱时随玄宗幸蜀,途中作《雨霖铃》曲。乱平返京,作《还京乐》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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