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沌闯过的祸(1 / 1)
这还得从顾沌闯祸开始。
海空庙里有一个小和尚名曰“不闻”,不闻和尚是一个武僧,十八般武艺也精通个一二。这个小和尚家中本是一户贫农,勉强糊口度日,却图遭变故,家父过失后,其母一人实在无法支撑,只能逼小子出家以减轻家中负担。不闻和尚颇有慧根,入庙后不久便饱读经书,深得方丈喜爱。但他毕竟半路出家、尘念未了,六根并不清净,有一个大恶习,那就是调戏妇女。镇上不少女子深受其害,却敢怒不敢言,只因为包庇他的方丈自己也不“干净”。他不但调戏顾霜绫这种“良家妇女”,甚至还带着另外几个马和尚调戏了马家小妹。“是可忍孰不可忍”,顾沌和马善斌一拍即合,准备好好教训教训这无法无天的花和尚。
事发当晚午夜,等家人睡去后,顾沌和马善斌从家中逃出,带着另几个深受不闻其害的同伙来到了海空庙附近。海空庙每晚都会派一些武僧在守在金像周围,那日正好是不闻当值。几个来复仇的孩子分工明确,先在海空庙侧门口用“烟泥”升烟,这种用马粪和树皮和成的“烟泥”一点燃便浓烟滚滚,假扮起火再好不过。当浓烟升起之时就轮到马善斌出马了,马善斌之声和方丈非常像,只要稍稍压低声音,就能以假乱真。他大吼一声“尔等还不去救火!”几个武僧果然以为去见朋友的方丈回庙,“方丈”既然发话,他们自然不可能对墙外的“火势”熟视无睹,他们兵分两路,一路去救火,一路去叫醒庙内众僧。
马善斌听到庙内骚动,抱着顾沌从后门翻入庙内,偷偷躲在金像附近观察,金像周围果真无人,他们便壮着胆子拿出装满红漆的瓦罐,准备在金像上写下“不闻淫贼”几个大字,哪知却被没有走远的不闻发现,当场抓获。这俩小子本想让不闻失职,受到责罚,却“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倒成了破坏金像的贼人。不闻从顾沌手上一把抢过瓦罐,打开一看,不禁大惊失色,原来瓦罐里装的红漆看似平常,却唯独能腐蚀金像,如果真让他们在金像上“上漆”,金像铁定受损,再严重点的话,被毁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闻见他们酿下大错,心里忍不住嘲弄,他脑子转得飞快,准备借此“大赚一笔”。
“小郎君若是愿意花钱消灾,此事我便当作不知。”这个尖头秃驴对着被绑起来的顾沌和马善斌说道。
马善斌从小听话,是个连只蚂蚁都不敢捏死的老实人,他怕自己的名声受损,见不闻愿意“和解”,便低头应了下来。
可顾沌从来就是一个从不怕地不怕的混小子,他吓别人还差不多,怎么能让人勒索。“呸!”只见顾沌喉咙咕噜几声,嘴一用力,一口浓痰直接吐在了不闻脸上。
不闻脸上一阵抽动,他抬手将弄痰抹下,表面上没有发火,心里却准备将顾沌往死里整。马家在罪人镇声誉不错,不闻犯不着和这家人有太大的冲突,而另几个“放火”的孩子已经逃之夭夭,到底是谁除了顾沌和马善斌谁也不知道。“顾哥儿,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若将同罪之人供出,我也可放你一马。”不闻笑嘻嘻地问道。这花和尚真是笑里藏刀,他怎么会愿意放顾沌一马,顾沌如果真出卖了自己的同伴,不闻一定会将他们严惩,这样以来,顾沌在孩子间便会背上“两面三刀”的恶名,看哪家孩子还愿意再与他交心。
“呸!”顾沌朝着不闻吐痰,不闻这回有了准备,他一个侧移躲过痰,脚下却一个踉跄,被自己绊倒。
脸着地的不闻是又羞又恼,他撑地起身,朝着顾沌就是一耳光。“啪”耳光打在顾沌脸上,掌印血红,那顾沌却一言不发,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不闻。不闻见这头倔牛不服,起脚就往顾沌肚子上踢,还是其他几个和尚劝他冷静,不闻才没有痛下杀手。
之后,不闻转而向马善斌套话,希望他能将同伙供出。马善斌也不傻,他支支吾吾,答非所问,就是不说出“同伴”的名字。无奈之下,不闻让人连夜将马善斌压会马家,问马家“讨钱”。直到马善斌被和尚压回家,马家才知道这小子闯下大祸,为了息事宁人,马家只好给了和尚不少香油钱。而顾沌却没有那么幸运,第二天他被绑在海空庙门口,庙里专门派了一个和尚将他的所作所为广而告之,等到李蝶一大早将他接回之时,顾沌差点毁金像之事已经众人皆知。按照庙内规定,顾沌吃了几下板子,李蝶将他接回后,顾霜绫为惩戒他甚至不让顾沌去医馆看伤,可李蝶却对他“百般呵护”,说顾沌不过是被奸人撺掇,一时糊涂,真要惩罚他看完伤也不迟。其实以顾沌的仙人之体,这点小伤并无大碍,不过他还是要谢谢李蝶的“溺爱”,否则他还要多痛上几天。
自此以后,这位六岁小儿便成为了罪人镇上的“恶童”,不少原本和蔼可亲的老朋友开始对他恶言相向,愿意同他玩耍的孩子越来越少,甚至有人开始欺负他。即便如此,顾沌依然没有说过“同伴”一句坏话,将所有的过错一个人扛下,所以马家对顾沌心中一直有愧,或多或少对他有些照顾。不过,李松涛还是一如既往地照顾顾沌,碍于有族老替顾沌撑腰,镇上也没人敢做些出格之事,等李雷掌家后,李家和顾沌走得更近,因而有不少支持李雷的佃农对顾沌的态度大变,不再中伤他。虽说如此,镇上依然有不少人不愿意“原谅”顾沌,在他们眼里,既然都已经与顾沌交恶,如今再交好反而不妥,不如一骂到底,诅咒他早点死。然而,不知道为什么,顾沌这混小子天生心大,无论镇上的那些妒妇如何嚼舌头,他就当全然不知,偶尔做些混事被人说嘴,他也只是一笑而过。镇上倒还是有人善待顾沌,卖人肉包子的吴大大自然不用多说,不活医馆的蛇大夫,恶鬼成衣铺的朱裁缝以及合欢画廊的小曼姐都对顾沌照顾有佳,所以顾沌才会问他们买礼物,也算是对他们平日里照顾的“感恩”。
不得不说,在顾沌的“安排”之下,顾霜绫的生日非常开心。顾霜绫穿上了粉襦裙,李蝶又拿出胭脂水粉精心为她梳妆打扮,在“家人”的陪同之下,顾霜绫出门逛街,即使看不见,听着热闹的吆喝声,顾霜绫舒心而笑,油然而生的幸福感充满了心中,那种因欢心流露出来的美是任何妆容所不能比拟的。顾霜绫回家之后,喝上了李蝶亲自掌厨的豆腐鱼汤,她边喝边哭,对李蝶连连道谢,说自己早已将她视作家人,等自己百年之后,就将一半的家财留给李蝶。在李碟享受大餐之时,顾沌拿着木刻画走到李蝶身边,牵着阿娘的手抚摸画板,这新刻的画板上“崎岖不平”,微微扎手,顾霜绫试探性地拿手一碰,又小心翼翼地缩回,反复几次,在顾沌的鼓励之下才安心下来摆弄。片刻后,顾霜绫先是一惊,哽咽地问道:“小曼娘所刻是哪家的小娘子!?”“正是阿娘!”顾沌开心地回答。顾霜绫听后突然间睁开双眼,无神的眼中满是欢喜,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心中的喜悦。瞎了这么多年,顾霜绫其实早就忘了自己的相貌,她用手摸出了木刻画的内容,隐隐约约猜到了顾沌送她这份礼物的含义。顾霜绫年纪不大,风韵犹存,双目失明的她无法从铜镜中再见自己的容颜,这对一位美若天仙的女子而言是多么的残酷,现在有了这幅木刻画,顾霜绫至少还能摸出当年的容貌,不忘当年那个清纯可人的自己。
顾霜绫第一次感到顾沌真的长大了,如果可以的话,她想这样生活下去,如果可以的话,她想替顾沌参加那颇为残酷的“葫芦祭”。
葫芦祭每五年举行一次,届时宝葫芦会自从吸入二十位罪人镇的少年或是孩童,年龄七至十四岁不等,倒不是说宝葫芦不想吸入更多人,从罪人镇上吸收“法力”后,对于现在的宝葫芦而言一次吸入二十人已经是上限。这二十位孩子将在葫芦内展开争夺,获胜者就能从葫芦中拿走一样宝物。由于葫芦内有着可以离开罪人镇的“离镇令”,尽管葫芦祭并不安全,罪人镇上的人对此却仍旧趋之若鹜。话虽如此,纵观历史,拿到离镇令之人区区四位,想要从无数宝贝之中挑中离镇令,其难度可见一斑。
更奇特的是,白虎娘娘在世之时,葫芦祭并没有如此麻烦,孩子们入内后大多走个过场,经过一些小打小闹的“考验”之后,便能欢天喜地回家。一切的变化是在白虎娘娘过世之后。
宝葫芦有一大忌,在积蓄足够法力之前,不得擅自打开,否则将受到诅咒。千百年来,所有葫芦的持有者皆遵守着这一规则,无人敢打破。那白虎娘娘曾从兽国将领口中得知此事,多年来一直不敢擅动宝葫芦,却在死前强行用法力打开宝葫芦,准备将罪人镇上所有人吸入其中供狮虎挑选附体。哪知,宝葫芦打开之后非但没有发动,反而像有了生命,直接钻入了白虎娘娘的体内。只见宝葫芦一半嵌入白虎娘娘手中,无数触手从葫芦上延伸出来,开始向白虎娘娘全身蔓延,直到遍布白虎娘娘全身后,白虎娘娘断了气,接着她身子逐渐缩小,与宝葫芦融合的白虎娘娘最终缩至葫芦大小,葫芦的样子则变作了白虎娘娘的死相,葫芦最后在地上晃悠了几下,塞子腾空而起,自动塞住了葫芦之口后不再“闹腾”。
白虎娘娘死后几年,宝葫芦的样子几乎年年有变,从最初的狰狞状最后变成了一位闭眼打坐的白虎。此后,葫芦祭依然举行,并开始变得异常激烈,大致五种比试随意出现,且次次有变,谁也无法预测一下次的争夺是文是武,是安全还是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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