弁山观景（2 / 2）

钱克贺挑了个厮儿随同，王鸢则有大壮跟着。他们有说有笑，在钱家厮儿的带领之下前往昙花海。其实王鸢又怎么会不知道“昙花一现”的道理，况且现在也已经过了花期，不过钱克贺既然说有，那就不会让人失望，强词夺理是他的强项，连杨六郎为什么行大他都能解释地有理有据，王鸢赴约，就是为了看看好友还能给自己什么惊喜。

天公很作美，暖洋洋的阳光照在一行人的身上，让人暂时忘却了深秋的寒冷。但好天气对王鸢而言却不是什么好事，弁山是湖州城的后院，他打小不知道来过多少回，他放眼望处，弁山景色一览无余，熟悉的山，熟悉的水，熟悉的村落，熟悉的庙宇，漂亮是漂亮，却无法提起他的兴致。倒是雾雨迷蒙的时候来这里别有一番趣志，怪石在水雾中婀娜多姿，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山林像少女般千娇百媚，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水雾中及刺激又新鲜，每走一步都会有新的发现，不像晴天的弁山，如同赤膊的大娃娃，没有一点秘密。

走了一段路，连往日里儒雅随和的大壮也忍不住泛起嘀咕，说钱克贺只顾自己观山开心，非要步行，看他们龟爬的行进速度，大概天黑都到不了昙花海。这话钱克贺没听到，在大壮一旁的王鸢却听得明明白白，王鸢好意地拍了大壮记下让他注意言行，大壮立马识相地把到了嘴边的抱怨咽了下去。

弁山并不是座荒山，朝南面坡缓，住着不少人，朝北面坡陡，除了独居的猎户之外，鲜有人居住。王鸢他们自然是从南面上山，走过歪松就算是启程，先是一段平坡，这里聚集着不少兽族的村落，上路两旁都已被开艮，种上了茶树之类的作物，只要你不打坏主意，从农户手上偷点什么，他们也不会为难过客。之后，山坡渐陡，住户零零散散，偶尔可以望见炊烟。半边悬空的危石矗立在山头，看似摇摇欲坠，又千年不倒。危石旁有一乳寇洞，洞内入口窄内部宽，各种奇形怪状的石钟乳犬牙交错。再往上走一段路就能看到金泉，金泉水清澈味甘，是泡茶的上品。绕过金泉上山，就能看到怪石林，其中以碧岩、秀岩、龙岩最为出名，相传这里是月老掉下的梳子化作，因此前来求姻缘之人络绎不绝。再往前走就是弁山最著名的一线天，过了一线天又是一段平坡，这里也是陈半脸降服黑猪兽之地，继续向前走就能到达项王庙和清华寺，再没走几步便是山顶，之后就是山北。如果只是要上清华庙问佛，不想看风景的话，也有一条官道直通山顶，行车、骑马都很方便，但钱克贺不知道发什么疯，非要说什么欣赏美景，选了一条蜿蜒长道走，就像是在故意拖延时间一样。

到了山北，能走的大道不多，都是些猎户开辟的小道，王鸢一行不得不披荆斩棘，艰难前行。见天色渐晚，大壮不耐烦地问起领头的小厮“到了没？”，回答都是“快了。”，弄得大壮心里一包火。钱克贺见气氛尴尬，便提议玩玩游戏解闷，王鸢想了半天，说道：“不才作诗一首。”，没想到被钱克贺以如今朝廷科考“轻诗赋，重策论”为由拒绝，反而提议玩“飞花令”，好让大壮也参与进来。钱克贺怎么会为下人着想，他只是觉得自己作诗不如王鸢，所以想找个能够赢下他的游戏。其实打油诗大壮倒也能编上一两首，要是说飞花令就无能为力了，只能看着两位秀才一争高下。

王鸢应下，并和钱克贺约定，以“秋”代“花”行令。

“秋水共长天一色。”王鸢先说。

“三秋庭绿尽迎霜。”钱克贺跟道。

“银烛秋光冷画屏。”王鸢又说。

“自古逢秋悲寂寥。”钱克贺再回。

“乱红飞过秋千去。”王鸢叹道。

“石破天惊逗秋雨。”钱克贺朗道。

“物换星移几度秋。”王鸢念道。

......

王鸢和钱克贺两人你来我往，争得面红耳赤。

不过吵吵闹闹中时间过得也快。夜色苍茫，王鸢一行不知不自觉中已经深入弁山。

“已至花海。”领头的仆人说道。

王鸢瞪大了眼睛望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竟然真的看到了漫山遍野昙花，还是闪烁着耀眼白光的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