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契(1 / 1)
白虎娘娘为了使掳走的幼兽无法离开罪人镇,在幼兽身上刻下了限制纹,限制他们的行动范围。后来镇上的族老觉得这法术不错,便求白虎娘娘教授,学会之后,就在罪人镇内推行,几代之后,罪人镇民身上不出意外的话,都会有这种刺青。像一些爱美的姑娘,会在刺青之上加些修饰,比如李蝶身上的梅花纹。
限制纹本是兽国为了战争中防止出现逃兵的一种手段。刻上纹样的兽国士兵如果离开相配的法器一段时间,就会脏器麻痹而亡。
在罪人镇,这件法器就是海空和尚金像,如果金像被毁,所有刺青之人会立刻暴毙而亡,虽然这在罪人镇只有少数族老知道,但在罪人镇有一件事情众人皆知——如果父母不愿给刚出身的孩子刺上限制纹,孩子将会被当场夺命。所以,罪人镇出生的孩子没有人能逃过“刺青的诅咒”。
金像刚刚建成之时,所需的法力由白虎娘娘提供,不久之后,白虎娘娘偷偷完成了法器的改造,金像变为自动吸收镇内住民的法力,不需要外人提供法力就能自给自足。罪人镇民修炼法术之人不多,对于自身法力的多少感知不明,加上金像所需的法力也不多,从小出生在这里的人大多对此茫无所知。只要安心度日,金像对他们的生活并不会产生影响,所以没人会对生下来就存在的东西产生焦虑。
普通镇民的限制纹由族老统一管理,他们的纹契保存在海空庙之内,只有撕毁纹契才能安全离开罪人镇。族老的纹契则由海空庙管理,在罪人镇出家后,可以衣食无忧,但必须签下一般人家都不会同意的纹契,签下这种纹契后,便再不能远离罪人镇,就算纹契被毁也依然有效,所以海空庙的和尚们都是坚定的“留守派”。在这闭环的制约之下,罪人镇很难出现出逃的“叛徒”。
本来,罪人镇不会让镇民出走,镇民不归之事根本不可能出现。可万事无绝对,第一个破坏规矩的就是那个制定规矩的白虎娘娘。白虎娘娘孑然一身多年,内心空虚无助,而这时幼兽中的唯一一只老虎初长成,在□□的催动之下,干柴烈火的两□□合,花老虎得到了白虎娘娘的宠幸,一跃成为罪人镇的宠儿。天有不测风云,花老虎忽生顽疾,罪人镇中那个江湖郎中束手无策,白虎娘娘只能自破规矩,带着花老虎出山求医。花老虎最终不治身亡,悲痛欲绝的白虎娘娘带着他的尸首回到了罪人镇,同样带回来的还有大框医书,自此罪人镇的大夫才开始变得有模有样。从此以后,白虎娘娘和族老们同意让镇上病重者可以外出求医,但首先需要得到镇上郎中的首肯,比如不活医馆的那位蛇医,想让他放人可不是什么容易之事,十几年来也只同意了几人带着病者外出求医。
外出者必须刺上另一种刺青,一旦泄露罪人镇之事同样也会麻痹而亡,李蝶当然也不例外。所以每每王鸢问起李蝶出身何处,家中状况时,李蝶只好嫣然一笑不做回答。可对王朗的一片痴情让她每夜辗转反侧、不能寐。聪明的李蝶日思夜想,真的让她想出一则“妙招”。一天,心事重重的李蝶灵光一闪,她哆嗦着将“罪人镇”三字倒念,本该全身麻痹不动的她居然“毫发无伤”,她又壮着胆子说道:“镇人罪在家我。”,身子稍有麻痹却还不致死,李蝶喜极而泣,恨不得立刻将隐藏多年的心里话说给王鸢听。但在行动前李蝶生了一个心眼,高价买了一只湖州城特有的“灰八哥”,这只八哥经训练后,一天可以记下十句话重复,之后,李蝶每次会面王鸢,便会将八哥带上。王鸢第一次见到八哥后,这只鸟叽里呱啦乱说一通,王鸢愣是没有明白一句话。这时,一旁的李蝶适时地赋诗一首,道:“潮随暗浪雪山倾,远浦渔舟钓月明。桥对寺门松径小,槛当泉眼石波清。迢迢绿树江天晓,蔼蔼红霞晚日晴。遥望四边云接水,碧峰千点数鸥轻。”王鸢一听,心领神会,原来这是一首苏轼的奇诗,诗名叫做《题金山寺》,此诗倒读的话,则是“轻鸥数点千峰碧,水接云边四望遥。晴日海霞红霭霭,晓天江树绿迢迢。清波石眼泉当槛,小径松门寺对桥。明月钓舟渔浦远,倾山雪浪暗随潮。”,又成一诗,李蝶不就是在暗示他倒读八哥所言嘛!王鸢便将八哥的话倒念,这才知道李蝶为何迟迟不说自己的身世。就这样,八哥每次十句,王鸢逐渐知道了李蝶的过去,在全部知晓之后,八哥不幸成为了青楼饭桌上的一道补品,实在有些可怜。带人回到罪人镇之时,李蝶故技重施,绝口不提罪人镇,倒念言语指路,就这样将一行人带回了老家。
近年来,李蝶和李雷离开罪人镇后相继未归,让同意撕毁他们纹契的族老挨了不少骂,从此罪人镇上离镇的条件越发苛刻,再无一人能够顺利离开。好在李蝶和李雷最终还是回归故里,才让族老们挽回不少掩面。
按规矩来说,罪人镇易进难出,有一位与罪人镇做生意的猎户,曾跟至镇内,罪人镇上起初对他宾至如归,但当他想离开之时却百般阻挠,猎户只好找机会逃跑,被追上的大雁族当场打死,扔在了猎户常走的山道上,从此以后再胆大的猎户也不敢冒险进“魔窟”。
所以,在知道顾腾不会留在罪人镇后,李蝶劝他早点归去,等被罪人镇“盯上”,想再全身而退可不容易。李蝶这么一说,顾腾反而更加好奇,非要亲眼见识一下罪人镇的厉害。他稍稍施法,李蝶便被他那“花言巧语”所迷惑,一声不响地带着“祸害”走向自己的家乡。为了防止外人入侵,罪人镇周围常年有族人巡逻,李蝶他们正巧撞上了大雁族,还好那大雁识得李蝶,没有冲突打斗。李蝶说明来意,表明自己并无恶意后,大雁还是将信将疑,逼除他们服下虫毒之后才愿意放行。当然,如果来者不是恶人,解药自然会在发作之前双手奉上。
李蝶一行抵达罪人镇后,几个族老见“生米已经煮成熟饭”,罪人镇已被这几个外人见过,再放他们离开,或许会引来更大的麻烦。族老们干脆热情款待,特别是李松涛对他们无微不至,就好像是亲人一样对待。不久后,镇上族老见他们不像是佞人,告诉了他们镇上关于限制纹的规矩,称他们如果想在这里扎根,必须与镇民别无二致,否则只有死路一条。于是,决定留下的顾霜绫、顾沌和洪亥三人同意刺青并订下纹契,发誓永不背叛罪人镇。那顾腾却不在乎这些,只见他随手将一颗珠子捏碎,全身红光一闪,全镇人立即对他言听计从。就这样,顾腾拿了虫毒的解药,大摇大摆地离开了罪人镇,还顺带捎上了想要再见王鸢一次的李蝶。
李蝶的京城之行可以说是痛彻心扉,她回到罪人镇后变得心如死灰,自愿签下纹契,答应再不会离开罪人镇。对于罪人镇民而言其实这已经算是非常幸福,是只有镇上大户人家才能拥有的特权,一般的佃农甚至没有看病的资格。有些日子过不下去的农民会将自己的纹契卖个那些大户人家,卖出纹契的佃农在罪人镇被称为“贱农”,他们为大户免费劳作,富农则会将他们的住所和三餐安排妥当。不过,这些贱农可别指望着锦衣玉食、大鱼大肉、能有件破麻衣,或者能吃上糠咽菜已经算是厚待。别看每天给贱农的花销不大,一年下来也是一笔相当大的开销,所以罪人镇上家中有贱农的人家并不多。其中贱农最多的是要数李家,因为李家需要和外界做生意,因此家中养了一大批大雁贱农,大雁每次在出货后,会按照李家的安排通知猎户下一次的出货地点,再飞回罪人镇,等待下一次运货。他们的纹契在他人手上,想要离开罪人镇的话,除了需要族老同意,还需要家主点头。那些手握纹契的富农可不是什么傻子,他们心里很清楚,一旦撕毁贱农的纹契,还了他们自由身,想要抓回非常困难,想要毫发无损地将他们抓回更是难上加难。所以,自打罪人镇建成至今,没有一位贱农得以离开这里,即使是病重,最后也只能在镇上含恨而终。
由此可见,李雷解开家中贱农的限制纹之事对于罪人镇而言是多么大的冲击,可以说是违背了建镇之本。镇中族老得知此事之后,大骂李雷,经过商讨,准备收回李家的所有贱农的纹籍,不让李雷破坏了这么多年来的和平。那只获得自由的大雁第一时间飞出了罪人镇,一天一夜之后,大雁带伤归来,原来是遇上了大梁的士兵,差点死在他们的乱箭之下。大雁将在外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镇上所有人,并又自愿再订纹契。为了惩罚大雁,族老逼他签下和尚的纹契,再不能离开罪人镇。族老本想将李雷治罪,哪知无数贱农为他求情,迫于民意,族老只好放弃。同时,李雷的人望一时间在罪人镇贱农之间到达了顶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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