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漪（2 / 2）

“可是我并没有烟瘾，只是偶尔……”

林墨羽一个眼神扫过来。涟漪只好闭嘴。

“哥。”

“嗯？”

“你什么时候和唐僧拜的把子？”

周五下班，涟漪被吴玲拦住。

涟漪随吴玲来到公司附近的一家韩国料理店。她们在隔间里坐下，穿着韩服的服务员端上一桌的配菜。吴玲起身给涟漪倒了一杯酒，也给自己斟上。

“我是来赔罪的，”吴玲道：“昨晚回家，不晓得哪个小人去告了一状，我爸把我臭骂了一顿。他说我没城府，没本事，只知道做一些让他丢脸的事。”

涟漪噗呲一笑：“所以你来向我道歉？如此不诚恳？”

“我爸说他派我来外贸部的目的就是让我跟你学习。”吴玲说：“其实我挺佩服你，你工作拼，业务能力又强，我想攻击你都很难找到理由。我也知道了你和林墨羽不是那种关系。要不，我才不会来道歉。”

“爽快，”徐涟漪笑着说：“如果不是念在董事长对我的信任和栽培，昨天我断不会白挨你一巴掌。不过也怪我心情不好，拿话激怒你。”

“你手怎么那么狠，你是不是学过武术？”

涟漪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吴玲满上，“只是学了防身术，为了保护自己。”

“学学是好的。”吴玲想了想：“你是不是被人欺负过？”

涟漪低头笑了笑。

吴玲问：“上学时候？”

涟漪不置可否。

“你没有让父母解决？”

涟漪表情暗淡下来：“吴玲，这世界除了你自己，谁都不能保护你。你既然对我坦诚，我也就真心说你一句，你不可能永远活在谁的庇护之下。你自己要不断学习，不断进步，让自己拥有在这世界立足的能力。”

“妈妈，”涟漪嗫嚅着：“我想跟你说……”

“又怎么了！”李曼不耐烦地说：“你看你，早上衣服干干净净的穿去，回来变得那么脏。你的红发夹哪儿去了？你到底为什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妈，我……”

“你额头怎么又破了，不是跟你说骑车要小心吗？又摔倒了？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你爸为了赚钱，去干苦力，摔伤了腰，还躺着，你呢，不知道体谅一点!我现在一个人撑着一个家，白天黑夜的工作，每天累得透不过气来，你能不能别再给我添乱了？”

李曼做好饭，就匆匆出去加班了，她根本没有看到涟漪身上的伤痕。

涟漪好久没喝醉过了。吴玲被司机带走之后，她昏昏沉沉地趴在桌子上。直到她看见林墨羽。她不记得他怎样来的，怎么把她扶到家里。她趴在卫生间吐的时候，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她很奇怪，他居然没有骂她。他只是用悲悯的眼神看着她，让她抓狂的他悲悯的样子。

林墨羽记得涟漪拒绝林慕，不愿到恒盛工作时一脸的倔强，她说：“我必须要自己去闯，我必须学会保护好自己。如果我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爱我的人会痛苦。”

他懂得她，因为他看着她一路成长。

“爸爸，妹妹有点奇怪。”林墨羽一家到安陵玩的时候，墨羽对林慕说：“我拉她手的时候她吓了一跳，好像特别害怕，还有，她的手腕上青紫一块。我问她怎么受了伤，她什么也不肯说。”

林慕小心翼翼地走到涟漪身边：“涟漪，你是不是受伤了，手给叔叔看下好吗？”

涟漪摇了摇头。

沈心抓了一把糖果笑着说：“涟漪快吃，你最爱这个牌子的糖对不对，来，过来拿。”涟漪怯怯地走过去，接过奶糖。她手腕上果然青了。

“涟漪，阿姨给你买的毛衣你试了吗？我们吃完糖去换上，看看合不合适。”

涟漪点点头。

砰砰砰的敲门声，正在工作间加班的李曼打开门就看见沈心气疯了的脸。

“你说！你说！你女儿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李曼被她问懵了：“涟漪受伤了？”

“李曼你是瞎了吗？你女儿是不是被人打死你才知道？”

李曼拔腿就往家跑。

涟漪躲在墙角一句话也不说。林慕急得跳脚，他越问涟漪越是把自己缩在墙角一声不吭。

李曼上前去扯涟漪的衣服，涟漪受惊似的尖叫着哭泣起来。

她的胳膊上，肩膀上，腿上，到处是或深或浅青紫的痕迹。

这明显不是一天两天能造成的伤痕。

李曼瘫倒在地上，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哀嚎。那哀嚎掺杂着愤恨和绝望。她嘶哑的哭声压抑地一声声钻到涟漪的耳朵里，如尖刀一般凌迟着涟漪的心。

“哥哥，你还记得你发现我被欺凌的那天吗？你也是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涟漪淡淡地说：“我妈妈从来都没有哭过，从来没有。不管是家里破产，还是爸爸受伤，还是她日夜不停的工作，她都没有哭过。”

“那一刻，我简直恨你，恨你让她知道这一切。她已经够痛苦了，我不能让她再因为我而痛苦。她那么温柔的一个人，被生活逼迫的满身怨气。而我，无能的我，最终击溃了她。”

林墨羽替她拭去眼角的泪说：“我知道，我都知道。都怪我，都是我的错。你那时还只是初中生，你不要这么苛责自己。

“你不明白，没有人明白。”

“你猜我前男友王赫怎么说我，他说：你只认得工作和赚钱，我给你买的首饰你都说浪费。我有时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个女人。”

涟漪苦笑着说：“他打电话对我说，他要结婚了。”

“我根本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打电话给我，也许是因为他太想炫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