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1 / 2）

“奶奶也领养过小孩？”申屠定有些惊讶。

“我怎么不知道还有姐姐妹妹呀。”申屠正心也很意外。

“不是领养，是资助，为了不让人家有负担，大学毕业后就跟她们断了联系。”申屠老头道。

“妈还做过这种善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申屠正心道。

“不但你不知道，我忙着做生意，也不清楚具体情况，”申屠老头想了想道，“资助的第一个女孩子我倒是见过，是一家孤儿院的，那时我只是偷偷在搞副业，编制还在企业里，不是那么忙，我陪侯侯去过几次，小女孩挺机灵的，进孤儿院时年纪也有那么大，已经读初中了，好像是父母在运动中都亡故了，没有亲人，可能父母是知识分子，女孩举手投足间与别的孤儿大不同，学习成绩也很好，你妈一眼就相中了她，一直资助她到大学毕业。”

“妈既然那么喜欢女儿，怎么不领回家抚养啊？”王吟荷问。

“那个时代，红与黑界线划得清清楚楚，黑五类的子女受歧视，哪里惹得起麻烦，你妈只有在背下里暗暗相助，加上正心他们都长大了，她也没有收养的念头，只是有机会就去孤儿院看看，有眼缘的便助一把力。后来政治慢慢清明了，你妈资助的女孩子也多起来。”

“家里也没见一个受资助的来往啊。”申屠正心狐疑地道。

“你妈帮人家从来就没想过要人家报答，都是暗暗资助的，帮扶过那么多，我也只见过资助的第一个女孩子，只知道姓姜，连叫什么名字我都不知道，记得她的姓还是因为那时我恰好背着单位从乡下收生姜私自倒卖。”

“姓姜……”许耕墨突然神情一振，“爷爷，奶奶资助孤儿时用的是真名么？”

“不是，为了不给受助者增加心理负担，她一直用的是假名。”申屠老头摇了摇头。

“奶奶用的是不是王阳明？”许耕墨激动地问。

“没错，我喜欢看王阳明的书，她天天帮我收拾书桌，王阳明三个字记得最牢，起假名时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三个字……呃……墨墨这是干嘛？”申屠老头被突然跪在他面前的许耕墨给弄得不知所措。

“墨墨……”严素音一干人也是惊诧得很。

“我妈叫姜咏，外公外婆都是大学老师，在运动中去世时我妈刚上初中，在孤儿院受到好心人资助，顺顺利利完成了大学学业，生前一直念念不忘要找到大恩人王阳明，可是没有一点线索，遗憾终生，没想到大恩人竟是奶奶……”许耕墨哽咽得泪流满面。

“天呐，墨墨……你亲妈是小姜那孩子……起来起来，赶紧起来，”申屠老头也很激动，起身一把抱起许耕墨，“唉，只是可惜，小姜那孩子多聪明伶俐的一个人啊……侯侯要是看到小姜有个这么优秀的儿子，该多高兴，高兴，肯定高兴。”

“对不起，爷爷，我都没去看过奶奶一次……”许耕墨眼泪跟决了堤似的。

“侯侯要是知道，多高兴啊……”申屠毓祯情动地紧紧搂着许耕墨，语无伦次地安抚着。大家看着搂成一团的一老一少，不由得一番唏嘘，内心感慨缘分奇妙，世事无常。

中午虽然是在家里吃，但菜肴却是由永安酒店直接专车送过来的，家里佣人只须张罗上桌就行。申屠安算准了饭点一般，永安酒店的车子还没停稳，他的车就在后面来了。

“你不是说在公司膳食坊吃么。”好奇端上餐桌的瓦钵还烫得嗞嗞作响，严素音出来看看永安酒店的车是哪方面改良了。

“明姐说兴华的作文被老师表扬了，在班上作为范文被朗诵呢，儿子要跟我们视频。”申屠安拽得二五八万的。

“嗤，你那小肚鸡肠里的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生怕我会把我儿子卖了似的。”严素音也懒得理会他，径直和酒店专车司机套起话来。

申屠安突然不声不响过来了，让屋里人都很意外，免不得一下子都把视线转到了他身上。申屠安进屋就见许耕墨两眼红肿，大家正好又把视线投向了他，他以为大家是心虚，顿时怒发冲冠剑眉倒竖秒作狮子吼：“你们对我家墨墨做什么了，联手欺侮他么？”

“哼，没教养的东西。”申屠老头狠狠剜了不争气的小孙子一眼。

“教养能值几个钱，老头，是不是你倚老卖老拿话刺我家墨墨了？”许耕墨正想出声制止，正好让申屠安正面看见他的脸，眼圈通红，梨花带雨，申屠安心里一阵绞痛，哪顾得尊卑轻重。

“定儿，快，把我拐杖拿来，看我打不死这疯狗。”申屠老头嘴巴都气歪了。

“安！”许耕墨忍不住叫了起来。

“哦。”见心肝宝贝发火咆哮，申屠安知道肯定是误会了什么，立马蔫了。

“都快执掌永安的人，怎么这么没理智，我们凭什么来欺侮许教授？”申屠定不耻地道。

“别扯这些有的没的，永安当家的是你。”申屠安毫无禁忌地搂着许耕墨，把他带到餐桌边，帮他推开椅子安顿他坐了下来。

“别以为我会恋栈，巴不得能把这烫手山芋击鼓传花扔出去，也让我过个舒服日子。”申屠定轻笑道。

“后面的事后面再说，眼下是你就是你，别丢了自己的本分。”申屠安没什么表情地道。

“安儿说得没错，在其位就要谋其政，就算你想隐退，也要站好最后一班岗。”申屠正心附和道。

“你个白眼狼不声不响跑来干嘛，家里又没订你的饭。”申屠老头气还没消。

“谁还眼红你的山珍海味，我是来接我家墨墨的，”申屠安体贴地抽出湿纸帮许耕墨擦眼睛，“我就知道来这没有好事，下次来要带上我。□□十岁独居的老头，性格难免会怪异，逮只苍蝇都能聊个半天，谁受得了。”

“死开。”许耕墨尴尬地把申屠安的手推到一边。

“我和爸妈泽宇都住过来了，爷爷不用逮苍蝇，泽宇跟太公一聊就能聊半天。”程梓薇笑着摇了摇头道。看着对面的夫夫，身上一阵恶寒，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哦，大娘也住过来了啊，那我就放心了，老爷子有人收拾了。”

“你小子怎么说话呢，我是恶媳妇么，会虐待老人？”王吟荷哭笑不得。

“我意思是有大娘在打理，这家才会像个家，有家的温暖气息，要不然跟古墓派差不多，阴气沉沉，路过这我都不想进来。”申屠安毫无禁忌地道。

“说得好像谁还稀罕你进来似的。”虽然句句刺耳，没一句熨心的，申屠老头却倒是消了些气，毕竟现在这个到处乱喷的喷壶比以前那个闷葫芦要好得多。

“你还是回你的公司去吃吧，别把我们给噎死了。”申屠定瞪了一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