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2 / 2)
严歇忱忙碌间隙,还抽空抬头看了林卷一眼,捏了捏他的手指,语气轻轻地,连一丝灯花都未曾惊落:“辛苦你了。”
林卷怕说话的气流和呼吸引得灯火摇晃,便腾出一只手捂着口鼻,只露出一双被烛光映得晶莹澄澈的眸子,他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儿,摇了摇头:“不会,我乐意的。”
严歇忱闻言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林卷如此直白,不过他转念间似乎又转明白了什么念头,所以他也就不曾接下这话了。
但心里还是雀跃的。
即便这话或许并不那么真心实意。
随后他紧接着又投入了案卷当中,林卷则一直坐在一旁陪着严歇忱。
直到他盯严歇忱都快盯出重影了,在严歇忱合上最后一本账册的同时,他终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然后那本就有些颤颤巍巍的油灯,在这最后一根稻草的重压之下,呲啦一声,油尽灯枯了。
四周霎时便陷入了天地一线的昏黑之中,只有那遥遥的月光,透过藏书楼顶的七孔星洞挣扎进来,为他们勉强出了一丝光亮。
林卷困懵了,此时有些神志不清,竟没忍住主动往严歇忱肩头上靠了上去,说话鼻音稍有些重:“完了么?”
严歇忱一如既往地将他揽着,但却是没有如从前一般哄着他,反而借着这片掩人耳目的漆黑问了一个沉重的问题:“宣帙,你说何人可辅?”
黑暗中,林卷的睡意蓦地如潮水般褪去,神思陡然清醒过来,严歇忱终于是同他聊上这些话题了。
他默了一瞬,开口铿锵:“自是贤主明君可辅。”
“那何为贤主?”
“博见不迷,兼听不惑。知兴替明得失。腹有文武心有家国。不使百姓贫苦……不令朝臣蒙冤。”
严歇忱低声应了,示意这些他都认同。
最后他沉吟许久,却没有再多问什么,只剖白道:“宣帙,我此前从不站队,是因为我不大相信自己的眼光,我怕我因为一时的偏见或是冲动,就做下让我后悔的选择,有些时候后悔是来得及,但有时候却是来不及的,况且,我总是认为这些事情还远没有到最后,更是远远没有到我彻底认清一个人的时候。”
虽然严歇忱这一段话说的是他自己,但林卷莫名的,就是从这一段话中听出了一丝弦外之音,那声音仿佛也在拷问着林卷。
你认清楚了吗?又曾因期待或是其他的原因而对谁持有偏见或偏爱吗?
但林卷莫名的不大愿意继续同严歇忱商谈这么严肃的话题,似乎只要谈下去,他和严歇忱就终将水火不容一般,所以林卷颇有些不自然地插科打诨道:“那你认清我了吗?”
他本来只是想打个幌子将这一段敷衍过去,谁曾想严歇忱回答得却非常快,语气也十分坚定:“认清了。”
我的意中人,我眼光最好的时候。
“啊?”林卷没曾想他这样回答,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随后才笑着问,“你看清什么了你就看清了?咱俩才相处多久啊?”
“就是看清了。”严歇忱不回答更多,只有些倔强地这么说着。
林卷无奈了,赶紧举手认输:“行行行,你厉害你厉害,就你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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