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轰相亲（2 / 2）

只是同样，他的神色冰冷，比他父亲更加薄凉，没有任何温度。

我的手指攀上了木门，静静地摩挲雕刻其上的那些纹路，维持着这个动作冲他歪头笑了一笑，“你是轰焦冻？”

少年没有说话，异色的眼眸缓缓眄过来，像是在不动声色地打量，良久才颔首，微微偏过头，眼尾一挑，嗓音低沉地说：“禅城胧月？”

形容一个男孩子妩媚不太礼貌，虽然轰焦冻也确实没什么妩媚的意思。但我就是有这种感觉，他微微眄过来的这一眼流露出万种风情，低压缓慢的琴调里，清冷而温柔的月光为他谱一支曲。

我笑起来，压了裙摆席地而坐，抬了下巴说：“贵安，幸会。”

他看我一眼，显然不感兴趣，片刻后问我一句：“安德瓦……老爸说，你是英国人？”

“嗯。”我也看他一眼，心里却觉得很奇怪，心想难道你相个亲还要看种族国籍的吗？你们轰家真的好严格哦。

话说回来，轰焦冻也没有穿和服。想来也确实没有在和风餐厅吃饭就必须要表现得大和的道理……这个少年的穿着清爽利落，能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年轻有力的轮廓线条。但是很贵，全身贴金。

好歹是正儿八经的相亲，我觉得我俩再怎么说也得唠两句话吃几口饭再好聚好散……于是我身体前倾，手肘支在桌面上撑着腮，漫不经心地说，“令尊选择让我跟你见面是因为「水银事件」吗？”

“啊。”轰焦冻蹙起眉说，“虽然是那个人自作主张……打扰你很抱歉，我想你也知道老爸选择让你和我见面的原因吧。”

我唔了一声，目光扫过自己绯红光亮的指甲，随口回答：“唔，我监护人说是相亲呀，个性婚姻嘛。”

对面霎时陷入了沉默。

我抬头看他，发现双色发的少年脸色阴沉，显然心情不大好，想来应该是我触碰到了他的雷点……个性婚姻吗？

“呃，对不起，惹你生气了？”我连忙端正了态度，露出一个愧疚的笑，“那就不谈这个了，轰君是要上雄英的吧？那我们就是校友啦。”

“是吗。”他说，“我也不是在逃避个性婚姻……”少年低下头，眼中划过短暂的空茫，很快又被炽烈的感情覆盖，憎恶和恨意交织，他抬起手，轻轻地握拳，力道愈重，指甲嵌入到手心里，“只是无法接受——”

“好好好，咱们不谈这个了行吧？”我一惊，想这样不好吧，万一让安德瓦看见了怕不是要找我和爱德蒙算账……旋即前倾了身体，温柔地移开了他的手，指尖点过手心中他自己留下的痕迹，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对自己好一点嘛。”

他愣了一下。

我说：“咱们两个也不是真相亲，其实就是跟监护人一样互相扯皮。既然这样还不如聊点轻松的话题呢。”

想了想又说：“要是你父亲回家问你的话……你就说禅城胧月哪里都很好，就是没有生育能力吧。”

“这样好吗？”轰焦冻茫然地问。

“没有关系啦，我就是说实话。”我说，松开手去斟酌用语，“因为个性的缘故……我就像是水银成精一样，不惧怕生老病死，也不具备人体的某些机能。生育就是其中之一。既然是个性婚姻，那安德瓦先生肯定不想让你娶一个不能生孩子的姑娘吧？”

结果轰焦冻低下头，低沉好听的嗓音轻轻传来，他说：“对不起。”

我懵了：“你说对不起干什么？这也不是什么伤心事……都是定局。”

他好像误解了什么，眉眼间居然生出一点愧色。霜雪气泽仍在，只是混进了温温和和的烟火气儿。

我想这不对啊，小老弟可不可以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兵器的本职工作是杀人放火胖揍对手，生儿育女反而会耽误工作……所以月灵髓液才被这样设计出来，作为「魔术礼装」，而不是「人」。

这样说下去好像就又要回到那个沉重的牢笼里了。于是我说：“哎呀，其实我也觉得十五岁就出来相亲太早了……安德瓦先生太着急了，万一以后碰见更好的了呢？”

哦呼，我觉得我这番话里充满了始乱终弃的渣男气息。

轰焦冻居然勾起嘴角笑了一下，“这句话很适合和老爸说。”

“你十五岁，我一岁，都是小年轻，干嘛那么着急呢。”我忧郁地趴在桌子上说。

轰焦冻好像很震惊：“什么？”

我说：“啊？”

很快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我的年龄，只好硬着头皮瞎编，用一个更大的谎言去圆谎，“还是因为个性原因……我刚刚睡醒，所以是一岁的美少女！”

他说哦。似乎相信了。

你居然信了！不是吧哥们，你居然信了？！

好嘛信了也好，省得我继续扯谎。

我们聊天，菜上了之后双方都漫不经心地夹了几筷子。这一顿饭吃得很清淡，倒不是说安德瓦抠门，就是这家馆子太清淡。

而且社交嘛，大家都吃不饱的，到最后还不是要回家猫厨房。

“焦冻君焦冻君，虽然相亲吹了，我以后能不能找你出来玩啊？”

我很想用脑袋在桌子上打滚，但顾及形象，最终还是忍住了，只是趴在桌子上，把大半张脸困在手臂里，露出一双眼睛，轻轻地眨着眼问他。

“可以。”轰焦冻言简意赅地说。他骨子里其实是个温柔的少年，温柔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只是不善言辞，还需要透过外表看本质，这样才能了解。

总而言之，是个好人。

“那么，”我站起身来，微笑着偏过头，“我们去跟安德瓦先生说相亲告吹吧。”

那一个瞬间，他似乎怔忪了一下，异色眼眸中氤氲着我看不清楚的神情。而顷刻后轰焦冻便随我起身，微微地勾了一下嘴角，“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