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2 / 2)
无雾霾的明朗阳光,无PM2.5的清新空气,露天的山泉水泳池,连绵数千亩青翠的草坪,即便无所事事的时候,亦是青山绿水环绕周身。这样的人间天堂,才是最好培养有棱有角,有方有圆,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的脊梁。一个几分钟的电话就可以达到绝大多数人,世代努力一百年、两百年甚至一个朝代都无法触及的高度――还得幸运不遭绝户,只看它楼起了,只待它楼塌了。然,王谢堂前燕,究竟只属帝王家。
苦难没有任何价值,它的唯一作用就是戕灭人的灵明,令每一个人都变成屈从于兽类本能的行尸走肉。如曾经的清国,不幸在这二百六十七年间出生之人,活着生不如死。泥足巨兽,苟活于世,以丑陋而且庞大,还不断滴落滚动着剧毒恶臭的肥蛆的淤泥与剧毒的王水之身躯,裹挟每一片无处安放的枯黄败叶,终于将这块沦于腐朽、野蛮、落后、愚昧、肮脏的土地打落不见天日的十八层地狱。
祖上累世积德行善,子孙受了福禄,大幸运成功逃往新天地的人们,不想立时遭到了排华法案的抵制,困苦不堪。即便过了一代又一代,当年的后裔,仍旧特立独行,与当地的人类社会格格不入。他们操着浓厚的地方口音,教人无法辨认,满嘴皆是因为抽烧仙草或者大叶子变得蜡黄且残缺不全的牙齿,佝偻着因为营养不良而变得矮小的身躯,脑子里更是装满了与祖辈无二,臭不可闻的毒瘤残余。
“林,你有安慰剂么?”很多时候,安慰剂比药物有用。
“你要什么种类?为什么要?这东西吃了,虽然对身体无害,可终究没用呀。”
“酒,是天底下最好的安慰剂,你有酒吗?最好的酒,最烈的酒,一定趁着最美的阳光,将所有的无法言说一饮而尽。醉倒,不省人事,只愿醉后吐个一干二净。”
“张,你以前在哪里讨生活?为什么会这么丧呐?你不是西国人,更不是大唐百姓,我觉得你和你姐姐身上,隐藏太多秘密了。”
“唐人,太伟大了。”我莫名有种冲动,将林雪见牢牢抱住,双眼霎那间噙满了泪水:“我有太多太多想说,但是说不出口的话,我被这种魔鬼的冲动逼迫,我渴望自由自在地说出来,就像人呼吸空气那样的自由。可是,话到了嘴边,就在舌头里面打转,怎么努力都不会讲了。
你……我想成为唐人,货真价实的唐人。我小时候看过一句话,小孩子问大人的一句话‘人生总是这么痛苦吗?还是只有小时候是这样?’
回答更是绝妙‘总是如此。’”
“你没办法说,我就不问了。现在我想问你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在你看来,大唐是什么?”林雪见牵着我转入一间没有人居住的房间,为了不让其他人听见。
在这个问题上我若是作假,以林雪见如鹰隼般的洞察力必然穿帮,倒不如以诚相待:“大唐,在我的眼里,或者在我的心里……算了还是给我酒喝吧!我最想说的话,通通酿在了酒里,只有天上酒仙的指引,我才能从肚子中搜刮出酒精的养分,拼凑酒香味儿的语句。”
不饮,不醉,不可活。
林雪见立刻递给我一只颇有几分神似葫芦状的酒瓶:“五十二度的白酒,浓香型剑南春。五百毫升够么?”
“够了。”
“太白亦是嗜酒如命。最大时速可以达到六十公里的骏马,雕龙纹凤,极尽奢华与高贵的皇家锦绣,只消一场酒宴,李太白就拿去典当了。五花马,千金裘,皆去换美酒。
我不喜欢喝酒,因为它让人变得神智不清醒,精神狂躁,判断力与应变能力大幅度下降,身体机能也会受到损害。”
我用她递给我的起酒器打开酒瓶盖,向天举起酒壶,然后吨吨吨,随着喉咙有节奏地运动,清澈见底的白酒沁入我的心扉:“一醉解千愁。未见漫山不辜血,莫闻世间凄楚声。只知到处莺歌燕舞,更有流水潺潺,鸟语花香。”
登时,我便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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