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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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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汐月说过,她死后多半会下地狱,如果存在地狱的话。两个都应该被打入地狱的人间败类,竟然还可以逍遥法外,甚是滑稽。

野犬狂吠,无德无义,为人神所共愤,为天地所不容,几于罪不容诛。每个时代都不缺少了不起的大人物,同样会诞生至深至黑之渊的恶鬼凶厉,虽凌迟碎割,食肉寝皮,敲骨作乐,制颅为器亦不可解其恨,释其罪。没有光就没有暗,没有义就没有辱。

可是绝望总好过虚无。绝望是人类的情感,至少还有条命在,至少还作为生命体活着。

大抵在我读中学的时候,学校发生过一桩骇人听闻的事件:与我同一个学年,都是高三生,在某个周一的晚自习结束以后,从教学楼的天台往下跳下去了。其实,哪年不会死几个学生呢?各种意外都有可能发生,高一时候六十人的班级,可能到了高三就只剩下五十来号人了。

只不过死得过于惨烈,因为是脑袋先撞到的土壤,整个脑袋就像碎掉的西瓜,里面的浆水洒了一地,脖子往上的部分不见踪影。听说经过一个晚上,溅射在绿化带里面的血液和脑髓都渗透进泥土里面了,所以当年的花开得格外鲜艳,因是吸饱了营养。

这事情隔天就闹得一发不可收拾,许多人都在议论纷纷,因是无人知道导致那名学生自杀的真凶。或有感情遇挫说,或有学业压力过大说。只是一直没有家属披麻戴孝到学校挂横幅闹事,让大家生起了疑心,这才知道是学生家里面出了不可说的大事,中学生扛不住外面来的巨大压力,就只能自杀了。

我想到那个不知姓名的可怜人,只是没心情去可怜她,即便她是个才女,可是旁人遭受的苦痛又与己身何干呢?听说,学校只看在她的成绩优异,有希望提高清北率所以才格外重视。有句俗话,叫做‘好死不如赖活着’,很多时候,我也想一死了之,但是死也得漂亮点死,跳楼身亡太血腥了,而且留不到全尸。想来想去,发现再难活也只能咬紧牙关撑着,年年难过,年年得过,天天难熬,天天得熬。大不了就是吃糠咽菜,靠着些残羹冷炙,潲食下水喂饱肚子,求讨大人们不屑一顾的日子。

我终究还是积了几分薄福,虽说艰难困苦,好在没有直面残缺不全的躯体,汪洋恣肆的血河,剥皮拆骨的刽子手。她们全都戴着面具,纯黑色不透光的面具,就连眼睛也没有露出来。她们的手中皆是握着明晃晃的利刃,在暗夜中逡巡,一旦发现猎物,就会将冰冷坚硬的钢铁刺入柔软的肌肤,捅穿温热的心脏。

她是,她也是,她们都是,一个个磨牙吮血,杀人如麻,没有一个纯洁良善之人。她们将自己或俏丽,或清纯,或唯美的皮囊充做没有锋利却是真正致命的杀器。

即便刺客的尸体被搬走了,我依旧可以闻见残留的血腥。可,谁又是无辜?当我以此为藉口进行指摘的时候,何曾无有推诿之嫌呢?有一个看不见的幽灵,它溜进了不可知之境,当我妄图通过思考来探索藏匿于现实世界,却无法通过物理位面获得的存在,幽灵总会无孔不入,它穿透我的脑海,干扰我的思想,使我变成迷失于蔚蓝意识深海中的流浪者。

那些刽子手们总是会对我笑,只因为我有个厉害的姐姐。如果我说,我打心底里不希望碰上这般神奇的因缘际会,我就想当一个混吃等死的废物,让一般人听见了多半会鄙夷我的想法。情感总是会发生于事件发生之后,经过头脑的再次发酵,才会酿造出莫大的恐惧。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时间,看见同样的事情,有的人浑身发热,热到大汗淋漓,有的人仿佛坠入三九寒天的冰窖之中,只冻得打哆嗦。她们刚刚将一个男人的脑袋从脖子上割下,她们成功地完成了一次斩首,尔后依然可以谈笑风生。我即便服用了速效救心丸,仍旧有些胸闷气短,好像有块几斤重的大石头压在我的胸膛上面。

日暮,所以倒行逆施。

我看见一个人,她高高在上,颐指气使,仿佛众生运命皆取决于她的心意。她说过的话,她做下的事,处处透着她的‘武功’与威风。短短一天时间,我仿佛经过整整一年的牢狱之灾。林与她的几名扈从,坐在车窗旁的椅子上,就像监狱里的牢头狱霸。她们知道我是听话的人,所以对我并不在意,但是一旦有其他人往来经过,一定会有谁在进行观察。纵使只是一个行色匆匆的普通过路人,背着一只土黄色的布袋子,她们也要将那人从头到尾看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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