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2 / 2）

我突然面对着墙壁，伸出双手，多像一条刚刚从地狱中逃出来的鬼呀！两只手经过好几盏灯光的照射，在墙壁上显示出了上十道黑影，层层叠叠，有浅有深，十根手指的长度更是经过了数倍拉伸，越看越像影视剧里面的那些恶鬼怨灵。我曾经幻想可以凭自己的隐忍来讨好这个惨淡的人间，谁料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竟是混得越来越不像一个活在人世间的人，越来越像一只不应该生存于人间，只能归于炼狱的小鬼。

即便没有镜子，我可以想见现在的我是何等枯槁。不幸生而为人，不若生为野兽。

人世间大多数人，都是失败者，只是有的人已经承认并且接受自己的失败，有的人不知道自己的失败。当我尚处于襁褓之中时，我的朋友就只剩下了孤独的失败。人的本质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所以，人终究要回归人类社会。可是，当我看见了众生百态，我才明白什么是众生皆苦，到了这个时候，我才明白，早已堕入了那些长满獠牙之人设下的罗网。

我只好继续前进，经过这段时间的休憩，我发现房门的编号发生了变化：可能左边的房门编号还是233，右边的房门就变成了313。我仍旧往前走去，因为我不知道回退会看见什么。至少前面有光，虽然不是太阳光。悒郁凄惨，这是最适合描述此时之我的词汇。

谁来陪我聊一聊呢？想必是没有人愿意与我聊天，除了那个家伙。因为隔着我哪怕上百米远的距离，他们都可以察觉到从我身上散逸而出，无法化解的悲凉。我真是一个滑稽可笑的角色，即便我偶然遇见可能被称之为贵人的家伙，亦无法把握机会。

那是在刚刚考上高中的时候：中考发挥尚且符合水准，得以考上了省重点高中。那时候，我太小了，所以骄傲，把本来并不属于自己的荣耀当做自己狂妄的资本。中考也好，高考也罢，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前程，没什么可张扬。古时候，若是有人中了举子，甚至通过殿试，那才是真了不起的事情，值得大操大办。

一个人要被许多人记住，就得创造有利于社会的价值。不然，无论曾经闹出了多大喧嚣，都会迅速湮灭，沦为最不起眼的砂砾。其兴也勃焉，其亡亦忽焉。

那个家伙容貌甚是俏丽，若是与之后的张汐月相比，只怕也算得上七分。当时我对她根本不在意，未曾想到，那个名唤玉子的女生，竟然在高中二年级就坐飞机到了美国念书，参加那边SAT考试。即便以后还可以见到，定是没了当初的惬意，我会对她下意识地疏远。她们一个个都乘上飞机，唯独我依旧面朝黄土背朝天。

我还是往前走着，因为我不觉疲惫，而且除了这个选项，我走投无路。

嘿！我这个小布尔乔亚，真是罪该万死。一方面想着讲道德公义，又想着可以自力更生，这怎么可能呀？这个根本对立的两点，就像生产社会化与生产资料私有制的基本矛盾，无法调和。全世界都在进行过饱和产出，人民却无法获得足够的购买力。

我还是想站着把钱给挣了，可是我见到的这么多人，这么多事，她们都是跪着挣钱。每个人都对着大人低头哈腰，只有这样，才能赚钱。李安的六年，若是放在今天社会，只怕哪里能凑到六年呀？可若缺少那六年的沉淀，就成不了今天的李安。

有了美女，还有了性，有了爱，有了色，有了情，更有了欲。这样的一部作品，依旧是许多人读不懂，看不透的伟大作品。后来，为了迎合市场，迎合群体日益低下的鉴赏能力，拍出来的电影慢慢地越来越差。日暮途穷，江河日下。一部雅俗共享的电影，宣告个人声誉的顶点，亦是漏坏的起始。

跪久了，膝盖长根，如一根腐朽且恶臭的烂木头已经陷落于泥淖之中，再也站不起来。更坏的是，还要教下一代、下下代，一直跪下去。

她教过我很多很多为人处世的道理：一个人做得第一件事情，第一句话，最细微的言行举止，造就了这个人在旁人眼中的定位。许许多多的人只要从嘴巴里面蹦出第一个不完整且不符合语法的句子，甚至只是一个短句抑或词组，就可能被定位为无用、无知、无明、无益之人。

因为，没有人有时间去充分了解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之人。可是，即便有大好年华，更青睐于将其随意抛掷，将人这一生最宝贵的礼物，世间一切珍宝价值之总和都不能比之于万一的礼物白白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