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2 / 2）

倘若大唐的闲置劳动力不足，又不像美国那般形成了大都市群――美国国土虽然广袤，但是人口分布极为集中，无论是阿拉斯加州还是数百万平方千米的大平原区、落基山脉区，都没有多少常住居民。美国人口集中居住于太平洋沿岸，与大西洋沿岸这小小的不足百万平方千米的土地之上，这让超级市场――即商业活动标准化、专业化、集约化的标志成为现实。”

“那么，这和大唐有什么冲突呢？”

“东北平原、黄淮海平原、关中平原、四川盆地、东南丘陵带等等都是非常适合人类居住的地区，次一等还有安西当中数不胜数的绿洲地区以及云贵高原。你可以算算这总共有多大面积，再代入人口数据――真正意义上的地广人稀。一亿五千万人口，九千万具备有效购买力的人口放在多达一千多万平方千米的土地上――更致命的问题在于内燃机发明的太晚，你应该记得内燃机刚刚被发明还没有超过五年。

没有内燃机，我很难想象一个普通居民愿意跨越几千米甚至十数里的路程去购买日用品。并且我尚未掌握中产阶级的数量：中产阶级，才是零售行业的重头资源。你要知道，我们无论去卖什么东西，都必须做好前期的市场调查，可是仅凭我手头的数据，说是我对真实市场一无所知亦不为过。至于是否存在信用贷款、分期付款、抵押贷款、大众传媒等诸多促进消费的措施与机构，我不得而知。

总而言之，我之前与林雪见描绘的那些所谓美好蓝图，其实就是不负责任的空口胡诌，只不过她不懂这方面知识，被我暂时忽悠过去了。成功的经验，可以学习，但是不能复制――何况那只是失败的经验，短暂的辉煌只持续了十年左右的时间，就迎来整个资本世界的大萧条。当时的美国平民就像畜牲一般活着，他们吞吃垃圾桶中长满了蛆虫的腐败骨头与苹果渣，住着几根稻草，或者几张报纸堆砌起来的胡佛屋――比这个场景还要惨烈的国家，只有民不聊生的中国与一战的失败者。

假设大唐没有人口高度集中的大都市群，假设大唐没有空闲的大量劳动力，假设大唐的中产阶级数量不足，假设大唐没有受到疯狂无理性消费主义侵蚀，假设大唐的国民大都懂得量入为出，那么我的设想就是空谈。资本总是逐利，如果我向她推荐了一桩要亏得血本无归的生意，而且她还陷进去，以林雪见的性格，她必然动用自己的关系来找我们麻烦。”

“那怎么办才好呀？”听见姐姐絮絮叨叨一大堆，我总算听明白了，可是这更让我揪心：姐姐现在说这么多，其实就是告诉我之前她说的那些话都不靠谱。

“‘从长远看来，我们都已经死了。’饮鸠止渴总比渴死在荒凉沙漠之中要好，如果实在没有办法，下策好过无计可施。我清楚我提出的理论当中存在许多漏洞，可是她不知道。至于将来会怎样发展，留到将来再说，至少那个时候我已经将自己的身份改为最高等级的唐人，不再是现在第五等级的西国人。有唐人身份加持，我再和她扳手腕，就简单许多了。

再者，现在还远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我们还有至少一个小时的时间进行准备。一个小时，我足以完成一篇看上去像模像样的演讲稿了。她们那些人都不懂，就算想找我的错处也只能从实践中去找。”她望着窗外黄红交错的天空，估算出当前时间。

“姐姐，我想问你一下：等你大学毕业以后，你准备做什么？”

“我自己准备做什么？我觉得既然我们姐弟俩会来到这个异世界的大唐，身上一定肩负了某种使命，而且这种使命只有我们才能完成。可是具体应该怎么做，我现在不得而知，所以你问我四年以后的事情，我很难回答。”

“使命？这般冠冕堂皇的词汇，怎么会从你的舌头里蹦出来？青楼中的女人突然说自己守身如玉，恶不恶心？恶心到家了！”

“你是一天不说你姐姐几句，就安不得？一个小时如果浪费在口水仗上，那很快就过去了。等会儿天黑了，那厮要来考察我们，你可以说出个一二三么？”

“不能，所以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张汐月在平滑雪白的纸张上列出许多数据，倒像是做起了数学建模。我自打初中开始，就一直都是数学苦手，看见数字便头疼。她写的这些，我连一个符号都看不懂。

“姐，林雪见要问的问题是对大唐未来经济形势的预测吧？为什么你会写数学呢？”

“经济学与数学的联系，堪比物理学与数学的联系。虽然说没有人可以预知未来的经济形势走向，当外界提问之时，他们甚至要用玄之又玄的玄学语言进行扑朔迷离的回答――玄学语言在表述上无懈可击，没有漏洞，这使得反对者甚至无从下手。可数学语言因为它的高度精确性，若要检验其是真还是假，只需将语句放在火上烤，便立刻大白于天下。

但是，数学语言足够帮助我完成今天晚上的测验。因为，最低标准就是使她们至少在这段时间相信我的理论――至于未来如何，交给未来。只有时间才能证明一切。”

她的数学功底着实深厚，单个的字就已经让我难以理解，连起来成句更是等同于天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