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步（1 / 2）

高麟喝得快断片儿了。

下午他和爸爸吵了一架，一怒之下直接摔门而去，随便找了家饭馆叫了箱啤酒几十个烤串，开始借酒浇愁，等到饭店老板要打烊了来赶他才发现钱包手机都没带在身上。

这就有点尴尬了。

老板就像一只烦人的苍蝇在他身边嗡嗡嗡，酒喝得太多导致脑子发木的高麟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听明白这人在叨叨些啥。

“真烦，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对我指手画脚？”他想，“我自己的人生难道不该由我自己来负责吗？”

老板带着卓屹、鹿方圆和李梓萌走到高麟桌前。

这是喝了多少啊，鹿方圆看着魂飞天外两眼发直的高麟想。

眼前的青年眼神迷蒙，本来就比一般男人白皙的皮肤没有一丝血色，柔软的蔷薇粉色薄唇紧抿，好像在生气。

“高学长？”卓屹伸出右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高麟琥珀色的瞳孔随着摇晃的手左右摆动。

哎呀，莫名有点可爱，就像一只盯着逗猫棒的毛茸茸，鹿方圆忍不住想笑，跟电视上那个看起来少言寡语的高冷男神不大一样，真想伸手摸一摸。

看到认识的人高麟茫然的眼神清醒了一瞬，他点了点头，算是和卓屹打招呼，然后慢慢地抬手捂住了额角，估计是被酒精泡过的大脑不适应这么“剧烈”的活动。

喝成这样，想来语言系统都崩溃了。

“幸好你们来了，愁得我都想打110。”烧烤店老板掀起围裙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从头到脚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喜悦，“顺便把钱也付了吧，9瓶啤酒加40个串一共104，零头抹了，给100就行。”

“……”

怪不得老板这么好心，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凑凑吧。”鹿方圆也很无奈，“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三个人只是初中生，中午买零食下午又去唱K，掏空口袋也只凑出来86块钱，还有四个一毛的钢镚儿。

“真没了。”看见老板精光闪烁的小眯眼，卓屹摊摊手，“老板你爱要不要。”

“好吧好吧。”见他们连毛票都掏出来了，老板也不能得理不饶人。他有点失望，神色立马冷淡下来，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要打烊了，赶紧把他弄走。”

两女一男拖着个醉鬼站在寒风呼啸的马路牙子上瑟瑟发抖。

“现在好了，连个开/房的钱都没有，怎么办？”萌萌看起来不大高兴，“我妈早上刚给我的五十块钱，本来还打算买点教辅书。”

“且宽心吧，高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还能赖你那点儿钱。”卓屹的语气也不是很好，有点小洁癖的他一想起来老板那油乎乎的手握过自己的胳膊就觉得膈应。

“啊？”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高麟迷迷糊糊地抬起头，发出一个单音节。

“没叫你。”卓屹没好气地说。

“你别迁怒他，终归是我们甘心情愿。”鹿方圆提醒卓屹，“你跟人老板说的自己跟高麟是同学好吗。”

“……”卓屹有点词穷，但向来输人不输阵的他讽刺道，“还不是因为你们两个颜狗看见校草就走不动道。”

“你这就是红果果的嫉妒。”鹿方圆笑了，但凡俩人吵架就基本上没赢过的她享受着占上风的快感，也不知道跟一个小自己十岁的半大孩子吵架吵赢了有什么可高兴的，“人家从初中就是校草，钢琴戏剧样样行，回回考试得第一，果然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她装模作样地扫了卓屹一眼，微微摇头叹了口气。

“你该不是暗恋人家吧！”年纪轻轻段数尚低的卓屹开始人参公鸡了。

“也只有你这样的中二少年才会把同学爱这么高尚纯洁的感情想的这么污浊。”

“差不多行了啊。”萌萌又一次当上了救火队员，“大冬天的又喝了酒，再冻下去学长得感冒了。”

林冰也是话剧社的，卓屹去社团找她的时候和高麟见过几次面，属于能搭上话的关系，但没熟到了解家庭住址的地步。

“要是你没和林冰闹掰就好了。”萌萌叹了口气，“至少她知道高家的地址。”

卓屹嗤了声，闭紧嘴表示一点儿也不想提那个贱人。

“雁湖大学的家属院里是不是栽满了银杏树啊。”鹿方圆突然想起前生有一回看《地主家的傻儿子》，作为嘉宾的卓屹父母住在一个栽满了银杏树的别墅区里，当时正值秋天，别墅区有点老了，上了年头的旧别墅配上飘零的黄叶，美的像民国时期的老相片。

卓屹的爸爸是雁湖大学的教授，妈妈是市立医院的妇产科主任，普普通通的高知家庭，估计也买不起商用别墅区的房子。市里最便宜的别墅就在雁湖大学的家属院，只供学校内部员工购买。

“是呀。”萌萌点点头，“我秋天去大学里上自习的时候看到过，满院子的落叶可美了。”

“我简直不要太睿智！”鹿方圆打了个响指，“知道他住哪儿了，咱们直接去雁湖大学家属院，都是街坊邻居，估计门卫晓得他们家是哪一幢。”

“我架着他。”卓屹抬起高麟的左手搭在自己肩膀上，“你们俩扶着点儿右边儿。”

少年卓屹身量未成，比身高腿长的高麟足足矮了小半个头。

鹿老司机扫了一眼大小各异两枚帅哥，学霸男神攻×傲娇毒舌受，这个cp有点儿萌。

雁湖大学和一中都在运河边上，走路也就一刻钟。

鹿方圆上前摁门铃，铃声刚响屋里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估计高父高母见着儿子不回家已经等急了。

房门打开，露出中年女人焦灼的面孔。

她形状姣好的柳眉微蹙，桃花眼里是浓浓的担忧。

原来高麟的眼睛随妈妈，就是眼尾没妈妈那么翘，双眼皮也窄一点，少了妩媚多了英气。

“哎呀，怎么喝成这个模样。”高妈妈惊呼，她赶忙上前接替萌萌扶住儿子，嘴里喊道，“老高，快点出来帮帮忙！”

“不用麻烦伯父了，阿姨。”卓屹礼貌地微笑，看起来超乖，完全看不出怼人时的毒舌样子，“我来就好了。”

客厅里高爸爸刚刚抬起的屁股利索地落了下去，他的脸色阴沉，可以看得出来非常生气。

“唉，这个老高。这么大人了还跟儿子搁气。”高阿姨想抱怨一下老公，视线略过眼前几个少男少女，又把话咽了回去，“让你们见笑了。”

这话没法接。鹿方圆帮他们挡着门，让高妈妈和卓屹好把高麟扶进去。喝高了的高麟异常乖巧，让抬腿抬腿，让换鞋换鞋，长而卷翘的睫毛垂下来，覆在琥珀色的瞳孔上，显得异常温柔。

“我们戏剧社晚上聚餐来着，高学长再过半年就高考，也没精力再管我们，打算退位让贤。”鹿方圆睁着眼说瞎话，“大家都特别舍不得学长，灌了他好些酒。学长要退社了不大放心，最近学习压力也比较大，一不小心就喝高了。我们几个都住得近，就商量说把学长给送回来。”

“有你们这么乖巧的好孩子在，小麟也没什么好不放心的。”

高爸高妈自家事自家清楚，什么学习压力不放心的，是跟爸爸吵完架心里烦才喝多了吧。

不过儿子向来喜欢演演唱唱这些东西，俩人倒也没怀疑别的。

“都什么时候了，还整天这么不务正业。”高爸爸哼了一声，想继续说点什么，终究是在高妈妈嗔怪的眼神下闭了嘴。

“赶紧坐下来喝点热乎的吧，这大冷天儿的。”安顿好高麟，高妈妈招呼他们几个，“我给你们冲点热可可，年轻孩子都爱喝这个。”

“不了不了，这么晚了都，家里人也该等着急了。”鹿方圆推辞，“叔叔阿姨您也早些休息吧。”

卓屹和萌萌也纷纷表示到点了该回家。

高妈妈看了看表，皱眉：“太晚了不安全，我让老高开车送你们。”

到家以后爸妈都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