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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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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战况异常激烈,伤病太多,好多大将都受了伤。巧玉跟着苏老先生一起到伤兵营里帮忙救治,一头一脸的血水,手指抖的不行。

她还是第一次经历如此惨烈的战争场面,好多士兵也就十五、六的年纪,脸上的稚气都未脱光,就失去了手脚甚至性命!她知道战争中不能去论对错,但这样的场景中还是会无端生出些恨意来!

苏老先生百忙中看见巧玉一边眼泪滴答滴答的掉,一边抖着手给伤兵包扎,不由叹了口气,看着巧玉道:“世间欲念繁杂人心难测。因一己之私而罔顾他人生死之事实属常见,巧姑娘能保留本心,自顾、自护已属不易,不必太过伤怀!”

巧玉这些天一直跟着苏老先生,其实他老人家并非奘络自己的军医,是个闲散的江湖大夫,机缘巧合才答应苏狄在帐中救护伤员。有时候,巧玉老能再他身上莫名看到些熟悉的东西,那种看破一切,不在乎一切随心所欲的性子总和谁有那么一些相像。但不管怎么样,苏老先生此时能出言安慰巧玉,巧玉还是感激的。

正想着,四五个兵就咋咋呼呼抬着一个人进来,看清伤者的时候,巧玉心脏剧烈的收缩了一下,拿在手里的剪刀和纱布撒了一地,是萧二郎!胸口插了半支断箭,满身是血,奄奄一息!苏老先生快步走过来抓着他的手诊脉,几息后看着巧玉道:“中毒了!”

“中毒!不是听说两军交战是不能用毒的吗?。”送萧二郎进来的几个士兵被巧玉突然问了一句,都虚虚往后退了两步。最后一个小个子的鼓了勇气站朝前道:“副帅暗中用毒箭射褚君渡,没想到褚君渡武功出神入化,竟接住毒箭反射回来,当时萧副尉刚好在副帅身边,就挡了一下!”话音刚落,另外一个看着平素似乎与萧二郎相熟的士兵突然岔道:“什么挡了一下,明明是副帅···”正说到激奋处,突然被一声“住口!”打断了。大家一回头,看到萧二郎醒过来了。

巧玉忙过去扶他:“二小子,你中了毒,不要用劲!”萧二郎示意自己还好以后看了几位兵卒一眼道:“战场上本就刀剑无眼,当时情况混乱,大家不要扰乱军心才是!”那几位士兵也意识到自己失言,默默行了礼出去了。

巧玉看人走的差不多,把说了两句话又晕过去的萧副尉好好安置在床上,去拾起地上的剪刀,拿热水消了毒过来帮苏老先生处理伤口。“苏先生,能说说二小子的毒吗?”巧玉其实心里很着急,但可能是经历的多了,明明最应该兵荒马乱的时候,反而力不从心的镇静起来。

“巧姑娘不必忧心,你这小情郎的毒,老夫可解!”

巧玉听到毒能解,心里一喜,随即又反应过来,解释道:“苏先生误会了,我们并非那般关系!我只是把他当弟弟”苏老先生哪里理她解释,自顾自的不知从哪里抽出几根银针到处插萧二郎,约莫半个时辰才收了针,交代了巧玉几句,然后背着手去帐外抽他的旱烟去了。留下巧玉坐在床边发愣。

是夜,战火稍息,大家获得了短暂的喘息机会。

副帅还算有点良心,怕萧二郎修养的不好,给他挪到了帅帐,旁边支个炉,烘的巧玉昏昏欲睡。巧玉半梦半醒间感觉到床上的人轻微呓语,就睁开了眼睛,唤了好几声萧二郎的名字,才看他神志似乎恢复了些,忙把苏老先生温着的药给他喂了下去。忙活了一阵,萧二郎的神志才算彻底恢复了一些,在床上瞪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巧玉看他那无助的眼神,想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巧贤,不经温柔道:“二小子,你不用担心,余毒已经清了,将养几天就没事了。箭伤也不算特别严重,除了会留疤以外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萧二郎看着帐顶的目光动了动,摇晃着浸出了几许水意,轻轻说道:“我想我娘了!”巧玉一时语塞!

萧二郎随即不等巧玉回话,又说道:“娘亲去世的时候我还不到十岁,还不能明白什么是死别。后来渐渐长大了,对母亲的感觉也越来越淡了,基本成了一个概念。但是,今天中箭的时候,突然间特别的想念娘亲,想起来很小的时候,她总追着我二郎、二郎的唤我。记得有一次我不听话,非要去爬酿酒炉上面的樱桃树,后来不小心掉下来,一条腿落在热水里,烫伤了。她就整夜的在我旁边,拦着我不让我碰到被子,怕我疼,用扇子给我扇整夜的风。我疼的睡不着,她就给我唱歌听,嗓子都给唱哑了。后来我竟然没有留下一丝疤痕,连她为我付出的那么多也渐渐一起忘干净了,总怨恨她我那么小的时候就丢下我走了。直到今天被箭射中的那一下,特别的疼,我突然就理解母亲了,我想着她不是故意要丢下我和大哥的,她就是太疼了!”

巧玉听着这逻辑混乱的陈述,真实的感同身受起来,用热毛巾把萧二郎颊边的泪水拭了,摸了摸他的额头道:“世上哪个母亲会舍得丢下自己的孩子呢,今天你没事,一定是你的母亲在冥冥之中保佑着你。所以,二小子,你要振作一点,活的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才能让她安心。”今天的萧二郎很不对劲,和平时巧玉认识的简直是两个人,兴许是经历了生死和背叛,刺激大了。

萧二郎似乎是伤怀的神志都不清了一些,侧过头来目光幽幽的看着巧玉,道:“姐姐,我不怕死,我就是有些怕疼!”巧玉一愣,胸腔的心脏开始轰雷一般的振动起来,这一刻的萧二郎,彻底的和躺在病床上的巧贤融为了一体,一模一样的眼神,一模一样的语气,明明一点都不相像的两个人,仿佛却是一人。

巧玉握在手里的毛巾几乎重的像铁。她丢了布巾,轻轻握了萧二郎一只手握住,轻声道:“姐姐在的,不要怕!”床上的萧二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目光闪动了一下,抬起另外一只手轻轻覆在巧玉的手上拍了拍,又握紧拳头缩了回去。

巧玉抹了把眼泪,问他要不要喝水。

萧二郎摇摇头,问道:“姐姐也有弟弟吗?”见巧玉点点头,又道:“他也怕疼吗?”巧玉一顿,想起每次打针疼的呲牙咧嘴的巧贤,笑道:“怕啊,怕的要死!”萧二郎也带了点笑意:“那和我还挺像!”巧玉一顿,点头道:“确实有些像!”

萧二郎看着唇边带笑、目光悠远的巧玉,又问道:“那姐姐把我当弟弟吗?”见巧玉认真的点头,他又问道:“那姐姐嫁给我好不好?”巧玉刚要点头,随即回过神来,轻拍了萧二郎脑瓜子一下,笑道:“哪有姐姐嫁给弟弟的,你脑瓜烧坏了么?”萧二郎虚虚躲了一下,伤口疼,移不动,只好受了一下。捂着额头委屈道:“不嫁就不嫁嘛,何得打人呢?”巧玉被他可怜兮兮的模样逗得哈哈笑,又伸过手来,轻轻揉他的额头。“揉揉就不疼了,可怜的二弟弟!”萧二郎打蛇随棍上,又提要求到:“我胸口也疼!”巧玉又说给他扇扇,随即拿了个小扇子对着他的包扎严实的胸口扇起风来。萧二郎默默看着眼圈黑黑拿着个小扇子认真给自己肩膀扇风的巧玉,唇角提了一下,随即滋着牙道:“疼疼疼···”巧玉吓了一跳,起来道:“你等等啊,我去拿点麻药给你撒上!”萧二郎忙抓住起身的巧玉,看着巧玉道:“哪有一疼就撒麻药的啊,姐姐给我唱首歌吧!”巧玉慌乱间捉到萧二郎眼里一丝未来的散去的狡黠,坐下来也不拆穿他:“那我给你唱首歌吧,特别适合你!”见萧二郎满脸的得意,就清清嗓子摇着脑袋唱道:“小呀小二郎,背着书包上学堂,不怕太阳晒,不怕风雨狂,只怕先生骂我懒,没有学问啊无颜见爹娘,朗里格朗朗里格朗····”

萧二郎得笑容凝在了脸上:“······”

萧二郎的这个伤,某种意义上其实救了他的命!至少在战况惨烈的这几天,他都被限制在床上。巧玉就比较好玩了,刚刚把主帅的伤照看好了,又得了个照看副尉的职责,后来苏狄直接把重要的伤将挪的近了,让她就近一起照看,虽然人不算多,但每天都把巧玉忙的灰头土脸的。幸得萧二郎伤势好的很快,能下床以后又开始恢复那个憨憨的二小子的模样,每天姐姐前、姐姐后的帮巧玉忙活,给她帮了不少忙。

碎元的冬天格外的长,春节已经过了那么久,依旧冷的瘆人!奘络能在这般恶劣的情况下与褚君渡对峙的这久,已经是个奇迹,有人传言其实褚君渡是在逼奘络把方许两人拖到台面上来,不然其实奘络挺不过这么久。不过巧玉不懂战术,能从只言片语中听到方清城和许试平安已经是分外开心。

只是不知道,这个冬天究竟还有多久,或许是因为自己一开始出现的地方就是赤羽,巧玉对赤羽有种莫名的祖国情节。虽说在奘络军营里和大家一块生活、还有萧二郎、苏老先生这些个谈得来的朋友,但巧玉总也有种自己在列强压迫下苟活的压抑,总盼着回去布安谷煮她那顿已经过去的年夜饭。她想,下一年的年夜饭定要赖在许试家吃,还得带着现在这个傻弟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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