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1 / 1）

莫里斯继续转着高脚酒杯，只是在注意到凝渊的动作之后目光明显滞了滞。

“清理了。”

很沙哑很孱弱的声音，带着繁复华丽的发音和词组。这真不是这位能够手撕贵族的王子应该具备的音色，然而，匹配起他阴郁危险的外表，仿佛这才是他应该有的声音。

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来一个奴仆，低垂着脑袋应声是便毫不犹豫地跪在地上擦干净。末了便赶快离开，步伐紧促地像是身后有甚么洪水猛兽。

窄腰宽肩的男子，身体包裹在华丽的服饰之下，他衣领垂下的金链隐隐约约投下一点阴影。金属质感的纽扣上，是极其繁复美丽的纂刻，上面的光泽丝毫没有因为阴暗的宫殿而减弱，反而更加耀眼。

他的身子的的确确是很修长了，瞧上去便很有些瘦弱，即使现在他的腿交叠着，阴影和昏暗交织在一起实在是很生模糊，却仍然是瞧的出来。

凝渊依旧单膝跪在冰冷的地上，只是捂住偶兮眼睛的手默默松开了。

偶兮没说话，只是低垂着眼帘，注视着大理石打造出的光滑地面，直到看清了那里面的另一个人和另一只盯着她的眼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大殿里的活物再无一个说过话或是出过声，像是正在进行一场拉锯战，最后势均力敌。

凝渊很沉得住气，一双鹰眼直挺挺盯着地面，不该看的东西，他一点也没看，就像是忽然空洞的一个傀儡。就那样单膝跪地，僵持良久也不曾败下阵来。

王族，是主。

偶兮陪着他一起僵直着，自己却是跪着，全而不顾那麻木般的刺痛从膝盖处蔓延至全身。

她仅余的蓝色眼睛，分明澄澈如水，却在眼底，深沉似海，黑的让人沉迷。

“哥哥，我想出去。”偶兮扁了唇，细细地道。声音小的像片羽毛，却在这静到诡异的气氛里被无限放大。

莫里斯听到了，头颅缓缓转动，终于赏赐了下面两人一个眼神。

凝渊并没有刻意阻拦女孩的举动，他再清楚不过莫里斯的脾气。若是他心情好，上等的葡萄酒能当沙子般赐给贱民们；然而若是他不爽利，无论是再体贴的侍弄都会被他挑出错处或者直接杀了。

若是他对偶兮有杀意，早在偶兮说第一个单词时，他就会一个杯子砸下来，给他们领盒饭去了。

然而并没有。

这说明，莫里斯没生气。

“小姑娘，叫什么？”莫里斯难得用柔软的声调说了话。

偶兮没有抬头，眼睛依旧注视着地板里倒映的眼睛。那样子不像是在看地板，而是透过地板看到了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

偶兮等了一会儿，才用一种很淡的语气回答：“偶兮。凝渊的，偶兮。”

凝渊有些讶异，却也并没有怎么，只是用绝对恭敬的态度，垂着头道：“回尊贵的殿下，这是骑士的小妹妹，无意冒犯。”

多说无益，他只需要在最关键的时候解开一条路即可，毕竟，按照莫里斯的脾性，若是立即的就磕头求饶，下场怕是与先前的奴仆一般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