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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捏着半截钥匙的越前虽然极其不想承认，但即使低头压帽檐的动作也无法掩盖他的尴尬。倒是黑泽忍不住笑出声来，原本搂着他脖子的手一松差点从背上摔下去——好歹被越前勉强拖住：“现在不是觉得好笑的时候吧？”

“嗯啊，所以只有进行planB了。”

黑泽示意他将自己放下，再一瘸一拐的领着他绕到小院的侧面。她将两棵景观树之间的厚重藤蔓努力拨开，露出院子后面临时出入的小门，从手里的钥匙串里翻找了片刻，才挑了把钥匙插进锁孔里。这一次越前不敢再拧，看着她反复捣腾了许久才终于晃动了锁芯，将门缓缓推开：“那么越前，欢迎你来我家……嗯，准确的说是曾经的家里做客~”

诚然这种从侧门进入做客的方式比较怪异，不过事到如今越前已经无法再过多计较了。她弯下腰去慢慢穿过低矮的小门，越前如法炮制，走进小院才发现里面倒是别有洞天——即使久无人居满是荒凉破败的萧索之意，也不难看出这里的一应程设布局都是别具匠心。这里的位置应该是后院休息的地方，临近院墙的地方还摆放着一个小小的秋千架，有不知名的藤蔓攀绕而上，开着星星点点粉白色的小花看起来格外温馨。

因着此刻的黑泽眼中也难免流露出怀恋之意，越前甚至能够想象昔年她在这里打着秋千时的恣意笑容。

她应当是在这里同自己的母亲一起度过了相当幸福的童年时光，才会将这里认可为自己曾经的【家】吧……

黑泽很快就又推开玻璃门领着他从□□走进屋子里，越前随意的打量着四周，目光在墙上的相框里停滞了半瞬——那应当是黑泽昔年与母亲的合影，小小的她立在母亲身边，怀抱着一只通体黑色的小猫；越前不得不承认黑泽的母亲的确十分惊艳，才让这东方古典美人的相貌在黑泽身上或多或少继承了下来。

“呐，越前。”

“嗯？”

“你觉得【爱】是什么——”

不易她会如此没头没脑提出这样奇怪的问题。越前在半瞬的疑惑之后再次望向前方的黑泽，却见她同自己一起注视着那张旧照，平静的眼神里依然不见喜悲：“魔女们说，爱是构成世界的第一元素。”

“女神播撒下爱情的种子，却没有确定它生长的形状，纵容着它恣意生长结成不同的果实——有的人因爱而生，也有人因爱而死；有的人为爱而活，但是更多的人只会为爱而疯狂。”虽然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突兀发表出离经叛道的疯狂理论，可越前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停下脚步注视着她同那照片露出嘲讽的笑容，“——所以我想，这一切归根究底都只是所谓神明与人类开下的玩笑罢了。所谓爱，是误解，是幻想，是谎言是罪孽，是被命运错误牵绊在一起两个人在彼此伤害。”

落在黑泽眼中的，应该并非什么视网膜上倒映着的影子，而是她固执的，仅凭自己的意志去描绘的世界形状吧？

“黑泽。”

“谢谢你愿意陪伴一个疯子这么久……虽然很短暂，但是我真的感到非常开心哦。”她这样说着，眼神中一片明朗毫无悲意，“我一定会牢牢记在心里的。”

“我只是想告诉你明天再请我吃一顿拉面。”

“嗯，前提是我没有被抓回去的话。”

黑泽将越前的球包丢回给他，连带着那串钥匙也划过一条弧线落在他掌心里：“这里现在也没有待客的条件所以我就不留你喝茶了——记得替我放回原处。”

因着时间已经不早，确认黑泽虽然有些麻烦却也恢复到能够自由行动之后，越前便也一点头拿好东西自行离开——原路返回的时候他稍微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把钥匙放回去而是干脆塞进自己的口袋里；是以多年之后想起此事越前仍然觉得这乃是自己这辈子最为明智的决定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