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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丛筠不甘心的探头看去,那帘子早已被放下,马车行驶离得宋琇莹他们越来越远。
她揉了揉眼,一时不知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丛筠,你在看什么?”
车内忽的响起了男子清朗温润的声音,宋丛筠放下帘子,敛下脸上的慌乱,回头与男子笑道:“无事,姐夫,我就是很久没有出来,想看看外面的热闹而已。”
车中男子一袭尽显书生儒雅的月白深衣,听到她对自己的称呼,眼中的黯然之色又深了几分。
宋丛筠目光变了变,咳嗽了几声,道:“姐夫,对不起,明明你还要忙着找姐姐,却还要陪着我去寺里为老夫人上香。”
言罢,她又咳了几声,容思博见状,一摸她的手,发现冷的厉害,当即将一旁放着的氅衣披到了她的身上,“说了多少次,在外面,你还是喊我表哥罢。”
宋丛筠欣喜他突然对自己的细心照顾,抓紧了氅衣,而后便听他叹了一声:“劳累你带着病还要去为祖母上香,我去也是应该的。”
“思博表哥,我……”
容思博苦笑道:“丛筠,你姐姐不知去了哪,阴差阳错,叫你嫁进了容家来,为了两家的名声,让你受委屈了,到时候寻回莹儿,我与她一同向你赔罪。”
男子说到宋琇莹时,眼中满是温柔,宋丛筠藏在袖中的手倏地攥紧,妒火当即从心头烧起,四个月,她嫁进来将近四个月了,在容府她博得全府上下的喜欢,可表哥眼中,为何还是没有她!
她只觉口中苦涩不已,眨眨眼,艰难的扯出笑道:“无碍的,只是姐姐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有消息。”
说到这里,容思博便咬牙愤怒起来,“冬圆与成福这两个没用的东西,寻了这么久居然还没找到人!”
“表哥!”宋丛筠忙拉着他的胳膊道:“你别急,姐姐她一定会被找到的,说不定到时姐姐迷途知返,知道错了,便回来了呢!”
容思博咬紧了后槽牙,“那个胆敢勾引她私奔的男人,我一定要将他活剐了!”
宋丛筠抚着他的背,轻声劝慰。
*
周秉文驱车到了城内的一家客栈外停了下来,二人一下车,门口的伙计便迅速迎了上来,将马车交个他,周秉文提着包袱带着宋琇莹进了客栈。
掌柜正悠闲坐在柜台后,周秉文将手中的一块木牌向他丢了过去。
“谁啊!”掌柜揉着被砸痛的额怒道,拿起手上的木牌一看,当即惊大了眼,“这这,大掌柜?”
柜台被人敲了敲,他抬头一看,便看见周秉文那张不耐烦的脸。
“你,你是大掌柜?”掌柜指着他疑惑道,怎的跟往年来巡店的人不像啊?
这家店正是党家在东阳府的产业之一,党项平让周秉文来东阳府后落脚在此处,同时给了他大掌柜的牌子,可以让他使唤这里的人。
“给我们寻两间僻静的上房。”周秉文一手将掌柜手中的木牌拿了回来,又丢给他一封信
掌柜虚空想将木牌抓回来,但看见男人的冷脸,讪讪的收回了手,忙将那封信打开,几眼快速扫了一遍,
“原来是东家叫我们不能怠慢的贵客!”掌柜立马换上了一张笑脸,当即亲自领着人去了上房。
去了房中放下包袱,宋琇莹连忙撑了撑因连日坐车而十分劳累的身子,周秉文在一旁失笑,动了没两下,门外便有人敲门,是伙计笑嘻嘻端了热水进来。
“客官累了吧,小的送来热水,客官好舒缓舒缓,对了,客官现在可要用饭?”
周秉文点头道:“送些饭菜来。”
“好嘞,小的一会儿便给二位送到房里来!”
“不必,送去大堂,我们在大堂用饭。”
伙计“啊?”了一声,十分疑惑,但秉着贵客至上的原则,笑着应了下去。
宋琇莹用水洗了洗手,疑惑问道:“表哥,我们为何要去大堂用饭?”
周秉文笑答道:“大堂人员复杂,说不定可以听到什么消息。”
小姑娘低头“唔”了一声,没有再问,从进城开始,那股熟悉感便一直萦绕心头,她实则,不太想出门。
二人坐进大堂不一会儿,伙计便谄笑着快速端了菜上来,样样都是店里的招牌菜,色香味俱全,勾得人垂涎。
五日来二人都没好好用饭,就连宋琇莹都没忍住,不顾心中的那么多不情愿,开始用饭。
周秉文则竖着耳朵,仔细听周围人的谈话。
这一听,便听见角落处有人说话。
“要说这宋山长家的大姑娘也真是可怜,立马就要嫁入同知容家享富贵了,结果成亲前一天得急病!没了!”一个身穿青色道袍的书生拍手哀叹道。
另一个穿着紫衣的道:“青梅竹马的未婚妻没了,不知道那容思博该有多伤心哦!”
“诶!你们刚回来不知道!”再另一个书院学子打扮的书生笑道:“这大姑娘虽说没了,可那二姑娘替姐嫁过去了啊!嘿嘿,这宋家一门双姝,他倒是享了帝舜的好福气啊!”
“这……”青色道袍的那书生皱眉,摇着手里的折扇道:“这怎的,怎么能将妹妹嫁过去呢!”
书院学子道:“盖因那容家老夫人是宋大小姐的亲外祖母,老夫人岁数不济了,临终前就想看着孙子与外孙女成亲,两家为了不让老夫人伤心,也为达成老夫人临终所愿,便让二小姐以大小姐的身份嫁进来了,那容老夫人见两人拜了堂,成了亲,遗愿达成,是真真正正的含笑而终的!”
言罢三人笑了起来。
周秉文听了摇头,只觉得荒唐,抬眸一看,却见对面的宋琇莹目光呆滞,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
心疼人的沙袋
“阿篱?”男人的声音喊回了宋琇莹怔然的思绪, “你怎么了?”
宋琇莹抬眸, 便看见男人满含忧虑的眸子, 她吸了吸鼻子, 感觉面上一凉, 伸手一摸便碰到了湿意,她亦是有些茫然, 她讪讪笑了笑, “大概, 大概是被冷风吹的。”
男人皱着的眉头仍是没有舒展, 见他还要再问, 宋琇莹忙起身道:“表哥,我累了,我想先回房歇息了。”
她也不知为何便哭了, 好像是听到了方才那几个书生谈话的事, 可那些事又与她无关,她为何要哭?可既与她无关,那她又哭什么呢?一时间内心思绪杂乱,不知该如何做才是。
“你……”周秉文回头看了看那三个书生, 他们已经谈论起其他事了, 见宋琇莹精神不济的模样, 神色柔和下来,“去吧, 累了便好好休息。”
宋琇莹转身上了楼,周秉文默了一瞬, 却也放下碗筷,转而便挂上了笑脸,起身走到了那三名书生的桌前坐下。
“各位!”他脸上一片真诚笑意,向三人拱手揖道:“在下游历我朝国土过半,最喜听闻各地的奇事趣事,将之记录在册,编纂成书,今游经宝地,见各位公子书生意气,阔步高谈,闻之甚是有趣,不知各位公子可能为在下介绍一二呢?”
那三名书生见他凑过来还愣了一下,待他说完已是满脸热切起来,当即拉着他欢迎入座。周秉文是什么人,混迹漕帮多年,自然学了一身说话的功夫,他先是说了自己的见闻,哄得三名书生惊奇不已,而后几人便迫不及待的谈天阔地起来,将东阳府的逸闻有的没的都说了一通,周秉文暗暗引了几句话,便清楚了方才他们谈的宋容两家的事。
宋家宋文林其人,是东阳府临山书院的山长,容家是当地的大户,容家大老爷容暨是东阳府的同知,而容家便是宋文林元配的娘家,元配所生的大女儿与容家二老爷的儿子从小定下亲事,容老夫人这两年日渐不济,便想在过世之前看见两个孙辈成亲,本两人也是到了年纪,又为成全老人心愿,两家便欢欢喜喜的准备亲事,奈何就在成亲前几日突发急病,竟在成亲前夜没了,宋家虽伤心不已,但又怕容老夫人伤心,所以两家一商量,决定将大姑娘没了消息瞒下,婚礼照常,让二姑娘顶了大姑娘的身份嫁过去,好让老夫人临终前了了心愿,不留遗憾。
事情就是这么一个事,要说正常也是正常,外人听来,不过是叹一声两家孝心可贵,二姑娘明慧识礼,再叹一声宋家大姑娘没有福分罢了。
周秉文抿着唇静默许久,听着也觉得这不过是桩逸闻罢,唯一觉得奇怪的,便是说那宋家大姑娘没的叫人生疑了。
“这位兄台也是临山书院的学子,可曾见过那宋家姑娘的模样?”周秉文做出一副好奇的模样。
“你问人家姑娘模样作什么?”那书院学子含笑觑他。
周秉文笑:“都说红颜命薄,想必是因那位姑娘生得太过貌美,所以老天才叫佳人早逝。”
书院学子哈哈笑了起来:“兴许就是这个理!”
他笑完才道:“模样我是不知道的,山长书读的太多了,为人十分严肃板正,最讲究规矩,从不允许自家姑娘见外男,书院学子也不行,便是那大门,都难得出一步,除了他们宋容两家,估计没什么人知道这宋家两个姑娘的模样,哈哈哈!”
“诶!”那紫衣书生道:“我倒听人赞过容家三姑娘的容貌,当年那容家小姐可是东阳府里顶顶的美人儿,引得多少儿郎想上门来求娶,最后嫁给了宋山长,可惜这母亲同样是个红颜薄命的,留下一女,便早早逝去,母亲是个大美人,这女儿想必生得也不差,真是可惜了!”
几人叹惋,而后又扯到了其他逸闻上面,迫不及待的说与周秉文听,周秉文听了一二后,便与三人告辞,上了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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