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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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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喜欢听她唱歌,大概是第一次听了她的歌声感觉过分惊艳,之后就一直过来了。

第一次见她是两个月前,当时巴黎十月末的天气已经很凉了,期中的小组项目刚结束,组里的一个华裔邀我们去酒吧喝酒庆祝。周二晚上九点半,那间酒吧里的人并不多,我们六个人坐在角落里,那地方正好可以是唱台的斜对角,舞台灯光洒下来的时候,可以清晰把唱台看清楚。一桌人在猜字谜,鉴于我语言表达能力不太行,我只是窝在角落旁观,舞台的主唱唱了已经几首慢摇,我依旧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台上,直到一声架子鼓的砰然敲击,熟悉的涌入耳畔,我瞬即抬起头望台上望去。

酒吧暖气十足,女主唱只穿了一件工字背心和一条破洞牛仔裤,抱着电吉他在舞台动情高歌,她的长发随意盘起,在头上用铅笔圈夹成一个松散的髻,散落在胸前的黑发把她小麦色的皮肤衬得紧致发亮。

身旁的华裔女生侧过头望了舞台一样,又转过头对她的法国同学咯咯的笑,我听见她说,putain...si je savais qu’elle est chinoise, je aurais choisi autre bar...(真糟心,如果早知道她是中国人,我就选别的酒吧了)

我听她这番言论,噌的一声站起来,拿着酒杯去了别处。

我在离唱台很近的地方坐下,安静地把那首歌听完,不远处小组欢快的嬉闹声或高或低地传近,但对我没有丝毫影响。聚光灯下,主唱的面容变得清晰,她只是画了很淡妆,遮不住两颊的雀斑与眼皮下的黑印,因为嘴唇的干燥口红也脱了色,加之她深邃的眼窝,与眼眸的无神,让她看起来十分憔悴,但正是因为这样带着脆弱颓丧的美感,配合她沙哑而颤抖的声线,在伤感的律动中把我一下子带入歌曲的故事里。

当她又一遍将一句歌词低沉带过,歌里说,我们都不再孤独,却谁也没把握能留住。我的身体长久为之颤抖,莫名地两行泪水又从眼皮下滑落。庆幸我坐于昏暗,酒保在吧台闲聊未曾过来,这一区的长脚凳上只有我一人,我可以任由泪水横流。

歌曲终是结束,她与身后吉他手做了手势,重新唱回了法语曲目,我抹去眼泪,跳下高脚凳,踩着吱呀作响的木地板,离开了这间封闭的酒吧。

之后我来了多次,发现她不再唱起曲目,好像那天那个晚上只是一场梦境。

但这并不妨碍我喜欢一个人过来,在热闹的时候,在冷清的时候独自坐在角落里看她,我只是为了看她才过来的,看她在台上沉浸其中而染上了沧桑颜色,歌声里满满的都故事,看她在休息的时候,靠着吧台上与不同的男人调情,游刃有余,变得娇媚而跳跃。台上的她和台下的她是不同的,但把她观察久了,我会忍不住猜测是否她身上也有与我相似的地方,若不然,我为何被她吸引,那相似又是什么,是孤独吗?

我从未有过念头想要认识她,因为只是这样在热闹中远远地看着她,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就会成为我形单影只生活里的唯一一件让我抱有期待,足以让我高兴的事情,我也挺知足的。

但两个气质相近的人总有一天会被吸引到一块儿去的。

十二月末的周六,我与往常一样前往巴黎二区,在酒吧街灯红酒绿的拐角,我远远望见她靠着墙边,在与乐队的吉他手聊天,我多看了她一眼,从她身边身边经过。

Salut.

有人把我叫住,我转过头,看见她一只脚曲着,蹬在墙面上,手里夹着一支烟,寒风把她长发吹得仰天飞舞,她只披了宽大的男性黑夹克,里边是一件墨色吊带裙,风一刮,她的身躯就开始瑟瑟发抖。

她向我讨借一只打火机,我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旁边充斥着烟草味的吉他手,从大衣里掏出打火机递给她,她没有接过,而是将烟放进嘴里,将身子倾向我,一股淡淡的香水味扑过来,又一下子被风吹散了。

我有些头皮发麻,用手挡风,将火机点燃靠近她。摇曳的火光中,我看见她扬起红唇对我清浅一笑。她直起腰对我说谢谢,浓烈的烟气从她的嘴里缓慢散出,把她身上的香水味有都遮掩住了。

我收起打火机,对她友好微笑,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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