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2 / 2)
媳妇儿朝台上笑了一下,嘿嘿,打十分。
媳妇儿对我转了下头,嘿嘿,打十分。
媳妇儿瞪了我一眼,嘿嘿,打十分。
通通十分。
郑沛阳在边上瞥见林喻的评分表,一阵无语。他真是脑子进水才会指望林喻来管着自己。
节目后的个人采访终于打板结束,林喻的妆都没来得及卸,着急忙慌地就朝化妆间跑,堵住了准备离开的郑沛阳。
——既然软的行不通,只能来硬的了。
林喻比郑沛阳高了小半个头,伸出长长的胳膊把郑队长按在了沙发上,禁锢在自己的臂弯之间。他在沙发脚边蹲了下来,小臂叠在郑沛阳的膝盖上,上半身全部重量都压在了他腿上,就这么牢牢抑住了郑沛阳的两条长腿。
屋子里一片安静,郑沛阳压着呼吸,低头看着林喻。他正用两只手交叠着压住自己的大腿,勉强伸出余下手掌盖住自己的耳朵,这样的动作显得他手特别的短,和只海獭一样。
郑沛阳并非挣扎不开,只是懒得和海獭讲道理,便把手掌垂到身侧,冷冷问道:“你又想怎么样?”
林喻把下巴垫在自己的胳膊上边,抬头看他,一双眼睛湿漉漉的:“我就想带你回家。”
“……”这个眼神忽然让郑沛阳发不出脾气。
小时候的郑林林还没有像现在一样喜怒不形于色,常常生气,大多数时候都是在跟林喻生气。世界上没有人能和林喻讲道理,如果能,也是跨物种交流。郑沛阳说不过他,只好生闷气,一生气就不想理他。
郑沛阳气鼓鼓地走在前面,全然不顾后面跟着一个人形宠物,气完林喻又气自己,气自己为什么面对这个人的时候,这么容易生气,为什么总是在生气。
放学路走了好长一段上坡,郑沛阳终于转过身:“你一直跟着我,到底想干嘛?”
林喻费劲想了半天,实在想不起来哪儿又让郑林林生气了,无辜地搓了搓鼻子:“我就让你跟我回家,跟我回家吃饭,林林。”
郑沛阳看着膝盖上那只海獭,眼神十几年如一日,委屈巴巴的样子,低头问他:“那你打算和我解释了么?”
“我没什么可以解释的……都是我的不好,但是我发誓,那天就是锐英他们公司的几个小模特,我连他们长啥样我都没记住,真的!”
“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是问你,为什么喝多了还不知道回家?!本身哮喘就没好,还胡乱糟蹋身体,你知道要是肺炎了有多严重么?!”?郑沛阳终于撕了他冷冰冰的面具,抬高音量,“你自己都不要自己的身体了,我也懒得管你,以后要是再半夜咳嗽醒过来,别嗷嗷叫的在我怀里装可怜,没人会心疼你。”
林喻把手揽上他的腰,说:“你不心疼我没事儿,我心疼你就行。”
“你要真心疼我,会拿回家当借口来骗我?”郑沛阳不愧是在学校代课的人,完全掌握了对付熊孩子偷换概念的一套方法。
林喻只好把头靠在郑沛阳的膝盖上,恨不得把尾巴摇到头顶上。他柔着声音说:“媳妇儿,我错了。”
郑沛阳面无表情:“你喊我什么?”
林喻求生欲旺盛,马上改口:“宝贝儿,我好想你。”
郑沛阳还是冷着脸,不想回应他。
林喻抬起自己另外一条胳膊,抱紧了对方的腰,声调温柔得自己都起鸡皮疙瘩。他伏着头,几乎是在恳求了:“林林,跟我回家吧。”
他的额头抵着郑沛阳的膝盖骨,语气绵绵,信心笃定——这招还不行,他就不姓林。
姓郑也行。
高二那年,林喻和郑沛阳高中那场十八相送,排了小个把月,终于到了上台的时候。虽然一群人,不会唱戏只能干念台词,剧本也是临时凑出来的蹩脚货,但傅诞租来的几套戏服却十分专业,绸长衫,缎马褂,有模有样。
郑沛阳下了台,绕到幕后的另一边,从侧后方看着舞台上那人的背影。他身上的绸缎是租的,舞台是临时的,音响都是广播台台里借来的,但他的梁山伯是切切实实地立在那聚光灯下。
褪了幕布,林喻收了袖子朝台下走,看见郑沛阳还站在后台的阶梯那儿等他。
他的少年白褂覆身,长身玉立,一抔白沙似的洒在眼前,只是那脸上还染着粉黛,面颊之上,平时曜石一样乌黑的两颗瞳仁也沾了粉黛的光彩,眼波入春,酿了桃花。
“梁兄啊,英台若是女儿装。”
“梁兄你愿不愿意配鸳鸯?”
林喻呼吸一窒,望着站在眼前的男孩,恍然觉得自己就是话本里撞见仙娥下凡的凡世俗人,只瞧了那一眼,就再无心碌碌做大千世界的蜉蝣众生。
只想偷来几尺冠带,去做他的心上人。
</p>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