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2 / 2)
“嗯,是有点不舒服。”林喻揉了下肚子,说,“我想你想得硬邦邦的,好难受。”
郑沛阳马上把手移到了关闭视频的叉上。
“哎哎,别挂别挂!我是说心脏难受!”林喻翻身爬起来,“你看!心硬邦邦的,感觉跳起来都费劲呢!”
郑沛阳冷漠:“这要我看?心脏硬邦邦,多半没救了。”
林喻凑近镜头,大脸占据了整个屏幕:“不会的,你亲我一口就好了。”
郑沛阳:“……”
林喻不停问:“好不好?好不好?”
冰山也挨不过鞭炮的持续轰炸。郑沛阳嫌不够吵的,最后还是低下头,对着屏幕飞快亲了一口。
“嘿嘿嘿,亲到了。”林喻用指腹在刮蹭他微红的脸颊,得寸进尺道,“那你再亲一下我的这只手好不好。”
郑沛阳不耐烦:“嘴都亲过了还亲手干嘛?”
林喻一本正经道:“你不在家,等下我的幸福就靠这只手了,你先鼓励鼓励它,让它等下加把劲儿!”
郑沛阳:“……”
纠缠了好久,林喻又撒娇又耍赖的,终于让他答应在视频另一边实时加油鼓劲。
媳妇儿不在,创造美好生活只能靠勤劳的双手。
林喻呼哧呼哧地努力,手上动作一顿,眼前幸福地冒星星,终于见到了美好生活的曙光。
去浴室的时候也没挂掉电话。
林喻举着手机胡乱擦了一遍,浑身冒着热气地跑回到床上,在棉被里打了个滚,开心道:“林林,你长得也很像我初恋呢。”
郑沛阳松开手指,戳戳他的脸:“嗯,你也是。”
第二天清晨,天还蒙蒙亮,林喻已经在籓山的山腰上翻山越岭。他肩上斜挎了个包,走过崎岖不平山路的时候抱得紧紧的,生怕晃荡出去。
山径两边是整排高度一致的青松,穿过松树林,就看见了籓山公墓。
以前每年这个时候,林喻都会陪郑沛阳来这儿给郑家爷爷扫墓。但今年郑沛阳不在,他自作主张一个人先过来一趟。
林喻对着灰白色的墓碑鞠了个躬。“爷爷,我是郑林林的朋友,他有事儿赶不过来了,怕您等着,所以让我来和您说一声,过两天回家了就来看您。”
任凭生前多权势滔天,身份显贵,死后的照片上,也只能留下薄薄一个表情。
郑爷爷活着的时候,从来没给过郑沛阳一张笑脸,永远不苟言笑的样子,不仅对孙子,对所有人都是。但即使这样,刚回郑家的那些年,郑沛阳也全靠老人庇护,才在利益纷杂的家庭里,在虎视眈眈的继母眼下,健康平安地成年。
林喻从背包里拿出木盒,打开盖子,里面码着几块艾草叶包裹的秋饼,摸上去还烫手:“爷爷,我把秋饼放在这里了,四个花生馅儿的,三个枣泥的,都是甜的。”
他把墓前的落叶都清了,才摆上木盒,想了想又说道:“爷爷,我把郑林林带回家了。以后我会好好陪着他的,您放心吧。
四周静悄悄的,当然不会有人回答他。
只有林间秋风骤起,一片嫩黄色的树叶打了好几个转儿,落在了秋饼上。
几年前的这个季节的傍晚,林喻从剧团回家,在家门口捡到一只郑林林。
他抱着个饭盒蹲在那儿,眼神愣愣的。
林喻担心地蹲下来。看见他,郑沛阳擦擦干涩的眼睛,递上饭盒:“吃饼么?爷爷给我的,还热呢。”
林喻胡乱塞了一口糯米饼,连什么馅的味道都没尝出来,听见郑沛阳清声说:“爷爷也走了,林喻。”
“……”他嘴里含着糯米,说不出话,只能伸出手臂,轻轻抱住了郑沛阳的肩膀。掌心搭在那颗后脑勺上,像碰到了某个开关,怀里的人抵住他肩膀,开始呜呜大哭。
唐媛去世的时候,郑沛阳在林喻眼前哭得无声无息的,现在不知道怎么了,大概周围熟悉的气息让他勉强坚守的防固建筑骤然崩塌,眼泪流得肆意汹涌,衣领上都淌着泪珠。
林喻把纸巾垫在郑沛阳的下巴:“等下回家要换件衣服,这件都湿透了。”
郑沛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吸着鼻涕说:“…哪还有家啊。”
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林喻牵着哭得晕晕乎乎的郑沛阳,敲开了自己家门。
两个人挤在一张小小的单人床上。
郑沛阳揉着眼睛,慢慢睡着了。林喻躺在床沿,看月光折射在他身上,像一团温柔的棉絮。半空里的尘埃沉默漂浮,不忍心落在少年身上。
他捏紧了自己的手,心想,没关系的,那就给郑林林,再找一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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