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下红花送伊人（2 / 2）

大哥跪坐在了美绪姐姐的面前，在这片肆意席卷一切的火海中，那个美丽而又温柔的女子已经奄奄一息。

她望着大哥，用那双冰冷而又柔软的手抚上了大哥沾满血的手刀。

大哥看不到。

但是这一刻却是像怕伤到她一样的缩回了手刀。

那是一双非常柔软的手，却压住了这个世上最利最快的锋，那一双饮尽了无数鲜血的刀。

她艰难的唱着那一首两人初识的那一首曲子。

“……红花……似火绾青丝，

红花啊……红花……”

大哥坐在她的面前静静地听着，像一个孩子一样。

“……红花……

……绾起……伊人的青丝……”一旁的孩子跟着美绪姐姐一起唱了下去。

“伊人笑靥如花……”另一个被刀撕开了后背的孩子跟着唱了起来。

在这片火海之中。

在这片血海之上。

“……摘下……白花送伊人，

白花……如雪别心口……”

几个弥离之际的孩子跟着一起和了起来。

在这片火海之中。

在这片血海之上。

在这个乱世之下。

歌声久久的回荡在这片火海之中，像是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失去了声音，没有火声，没有风声，没有哭声。

只有歌，久久的回荡在这个寂静的世界，很温柔，很美丽的歌声。

我忍着眼泪跟着一起唱了起来，

“白花啊白花，

别在伊人的心口，

伊人皎洁如月……”

大哥跪坐在了美绪姐姐的面前静静地听着，久久的听着，他很是费力的张了张嘴，学着美绪唱的那一首歌。

“摘下……

红花……送伊人……”他说的非常的艰难，一个字，一个字的犹如生锈的齿轮一般生硬的摩擦着声带。

沙哑，干涩。

一首不成调的歌，像是婴孩咿呀学语一般。

在这片死亡的鲜血之中。

大家一起唱着那一首时常哼在嘴边的小调，那一首用歌声代表眼泪的曲子。

“红花似火绾青丝，

红花啊红花，绾起伊人的青丝，

伊人笑靥如花……”

“百鬼丸。”美绪用手擦去了大哥脸上的鲜血，她说，“你的声音真好听……”

孩子们已经死去。

美绪姐姐也沉眠了下去。

大哥伸手抱着闭上了眼睛的红衣女子，在这片火海之中，他沙哑而又艰难的唱着那一首她最喜欢的歌。

“摘下白花送伊人，

白花如雪别心口，

白花啊白花，别在伊人的心口

伊人皎洁如月……”

不成调的歌，咬不清的字。

他唱的很慢很慢，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唱着这一首歌。

在这片死亡的鲜血之中

抱着那个已经沉眠了的人。

歌，唱完了。

他收紧了双臂将头埋在了那个红衣女子的发边，干涩的唤着她的名字。

“美……绪……”

“轰隆隆——”身后，是被大火烧断了的柱子落了下来，砸碎了乱世中微不足道百姓一个微不足道的梦。

三

我和大哥将继续起程，为讨伐剩余那些夺走了大哥身体的魔神。

走的时候，我将美绪姐姐死前握在手中的稻种仔细的扎好递给了大哥。大哥接过了种子放在了他的怀里。

即使希望非常的微渺，即使往后的路会更加的艰难。

但是，我相信。

在远方会有美绪姐姐所说的那一片美丽的金色稻田，于风中轻轻地荡漾成海。

下一次再见到美绪姐姐，想必她一定是在那一片金色的稻田里和孩子们一起拾着稻穗，唱着另一首新的曲子。

在金色的稻浪中转头对着我们微笑。

“呐，大哥，我们走吧。”

“嗯。”

从那以后，大哥开始说话，即使说的并不多也不是很清楚。

也是从那以后，大哥渐渐的不在对这个世间那些繁扰的声音排斥而拒绝。

我想，许是因为在他的世界里，久久回荡着那一个美丽而善良的女子温柔的歌声。

=END=

2019年，2月12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