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女妺喜(3)(2 / 2)
叮叮咚咚的敲击声,被换成了小鼓。
小臂那么长的弯刀,在戚宗南手中,被转出了花。
他往前递,刀刃在半空转出一条凌厉的风弧。
一转身,卡着鼓点,烛光在刀尖上闪耀着别样的光芒。
玄青色的身影,在大殿之上,轻盈又不失力度。
履癸在上头看着看着,眼神渐渐就变了味。
他终于是看清了这人的模样。
那是一张如同高山寒冰一样的脸,挺起的鼻梁仿若山尖,弯刀咻地一下从眼前晃过,那双眼,像极了深潭,一眼看不到底,却带着令人难以呼吸的吸引力。
美,但并不是柔美。
而是一种带着煞的美。
危险,而又迷人至极。
真叫人恨不得……将他一身顽骨抽出,再好好看看他会变成什么模样。
履癸坐直了身子。
握着酒杯的手指,一点一点地,慢慢收紧。
他瞧着中央的人一个旋身,那把弯刀,都像是跟着活过来了一样。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竟然如此胆大包天,在他面前舞刀弄剑。
却令人移不开眼。
“这倒是新鲜。”
那人转头看了过来,眼神如同快刀出鞘。
咻地一下,扎进了他心尖。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履癸居高临下地看着,忽然起身走下台阶。
站在近一些的地方,他抚掌,放声大笑,兴致更浓。
“还有什么更厉害的,叫寡人再瞧瞧!”
话音刚落,弯刀脱手。
眼前一道利光闪过。
啪——
满室死寂。
戚宗南嘴角带笑,静静瞧着那近在咫尺的人,余光瞥见斜方跪着的人都已经开始发抖了。
但他只是伸手,弹了弹刀刃,刀刃对着自己脖子,刀背冲着对方。
看过去的时候,目光仿佛带着漫天星辰,就那样落在面前人的身上。
“大王,觉得如何?”
刀刃一抖,两个满满当当的酒杯横在上头。
大殿之内的所有人,都跪着。
唯独他和履癸二人,离得那样近,站得稳稳当当。
中间,不过隔着一把刀,两杯酒的距离。
四目相对。
履癸伸手,取走了其中一杯酒。
再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低沉,仿佛刚才那差点落在他头上的弯刀并没有冲过来似的,眼都不眨一下,很是冷静。
“你要如何与寡人同饮此杯。”
戚宗南微微一笑,直接将弯刀离自己更近。
然后一低头,嘴唇便贴上了酒杯,刀身抵住杯底,仰头。
一饮而尽。
“痛快!”
两杯酒一前一后见了底。
履癸随手把杯子丢开,目光转向了旁边俯首不语的有施首领:“你今日前来,倒是给寡人带来了个有趣的小美人,要赏!”
说着,捏住对面躬身而立的人的下巴,指腹在脸颊旁微微摩挲,一擦而过。
戚宗南抬眼,眼底幽光闪过,表情霎时间变得有些耐人寻味。
——如他所料,半分不差。
“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王,妺喜。”
不远处,跪伏在地的有施首领,瞬间感觉后颈一凉。
虽然是把心给放回到了肚子里去,可总觉得……
头顶上还悬着一把刀。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可能落下。
……
围在有施的精兵,退了。
大军回朝的那天,戚宗南站在城门口,送他的便宜父亲离开。
二人面对面,却相顾无言。
也没有泪千行。
即便是知道这次一别,可能再也不复相见。
亲父子,中间却还隔着一条人命仇。
沉默许久,后头车夫已经在问了,这会儿,才总算是有人开了口。
“你……”
“自己保重。”
戚宗南笑笑,眼神却很漠然:“阿翁,就没有什么其他的话要对儿子说了吗?”
男人犹豫了一瞬,表情有些挣扎,但最后还是忍不住把疑惑问出口。
“你为何,要冒充妺儿的名……”
“嘘。”
戚宗南表情淡淡:“阿翁,此处乃斟鄩,慎言。”
“……”
男人沉默着,把目光落在了他腰间的弯刀上。
“还记得这把刀,是你从谷中山洞里抢来的,这么一用,十几年可就过去了。”
“刀上沾过不少血,我却怎么也没料到,会有……”
“现如今,我便离开了,以后的日子,你……”
“好自为之吧。”
深秋的风,竟然也能犹如刀割。
呼啦啦,吹起二人衣摆。
戚宗南负手站在城门口,身旁路人来来去去,他静静看着男人的身影慢慢走远,然后上车,踏上归途。
来时,三人相伴。
去时,独剩一人。
马车离开了。
戚宗南感觉到颈侧悄悄贴上了一片冰凉的东西。
是剑,就横在他脖子上,杀气冲天。
他神色不变,微微转头,朝着持剑之人看过去。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