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番外二]（2 / 2）

但后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一次回来，堂弟再回去之后消沉得更厉害了。看着什么都很配合，可每一件事那都是在自虐，到最后幸亏是发现的及时，不然命就丢了。

“为了你他腕子都割了，到现在那疤都还在！”夏阳说着气就不打一处来，“你说和我堂弟谈恋爱就谈恋爱，怎么还闹得整个医院都传得沸沸扬扬的？不然能发生这些事儿？”

程扉听完后五味杂陈，皱眉不语。

有人来找他这事儿，他没听人说过，估计夏爸爸是在他出差之后来的。

和夏冰突然离开的时间，刚好对得上。

“你他妈说话！这次冰子又是怎么了，我告诉你，他要有点儿什么事儿你以后都别想再见着他！”

夏阳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说到底就是想让程扉对他这个亲弟弟好点儿，反正想让他这弟弟放手是不可能的了。今天都不知道怎么换来的，放手那是一辈子都不可能的事儿。

程扉每多听一点儿，心里就揪紧一分，三十多年来就没这么难受过。

当初找不着夏冰那会儿，也莫过于此。

“行，你不说我说，”夏阳捏捏鼻子，驱散酸涩，“你知道他的抑郁症当初是怎么好的吗？他那可不是吓唬人的，那是真他妈不想活了！厌世倾向的抑郁症你作为医生，应该比谁都清楚严重性吧？”

他当然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程扉硬是憋红了眼眶。

夏阳还真从没见哥们红过眼，算他还有点良心。

“那时候我跟他说，你就在这儿等着他回来呢，只要他乖乖的把病养好，乖乖的读完书，我就帮他说服我叔我婶送他回来找你。我帮他跟你好，帮他以后都跟你过一辈子，我什么都帮他只要他能好好活着，别他妈做些伤人伤己的傻事儿！”夏阳抹了把脸，实在是憋不住了。

当初他是亲眼看着堂弟那么痛苦的挣扎过来的，不管过去多少年，他都还是那么痛心疾首。

“这次回来他打电话给我，第一句就是‘我回来了’，那语气是多高兴，这五年来他就没这么真心实意的开心过！”夏阳都不知道自己是该为堂弟终于挺了过来而开心，还是煎熬了那么多年而难过，“但他又告诉我，他去找你了，他看到有个小男孩儿上了你的车，还看到你们医院的护士跟你说话。他怕了，五年了，他没自信、没底气。我听着是真他妈想冲到你家杀了你，可这熊玩意儿绝对会跟我急眼，我就只能忍！”

这些话犹如晴天霹雳，震惊得程扉脚步都站不稳了。

他扶着墙壁，乱了呼吸节奏。

夏阳盯着他手上的那枚男戒，自嘲道：“你手上的戒指知道怎么来的吗？熊玩意儿亲手一个子儿一个子儿挣来的，没掺杂他爸他妈的一分钱！攒了三四年，一回来就兴冲冲叫我开车带他去最好的地儿选，然后你就让他看你和其他人有说有笑的？！”

“别说了……”程扉捂着眼睛，哑着嗓子。

“这都还没完！”夏阳气笑了，这才哪到哪儿，“熊玩意儿给国外一病病了一年多，一边偷偷打工挣钱一边还他妈提前毕业了，为的谁你知道吗？”

“知道，我知道。”程扉哽咽到话语颠三倒四。

夏阳特想踹一脚：“你知道个屁！今儿就算是绑，我都要把冰子带走！你甭想再见他，妈的，我们夏家的大宝贝就让你这么糟践的吗？！”

程扉怎么可能让他这么做：“夏阳，算是哥们求你，告诉我夏冰的父母现在在国内吗？”

当初跟他爸妈摊牌，是因为夏冰不安心，现在上门去争取夏家父母的同意，是因为程扉也他妈是真的想和臭小子过一辈子。

不然也不会准备戒指。

就是送得有点儿迟。

“你都把我弟给搞了还算个狗屁的哥们！”

夏阳嘴上骂着，但还是说了。他怒气冲冲地跑过来可不止是为了打程扉两拳，那是必须要让这狗哥们知道，他堂弟这几年到底吃了多少苦。

搁在五年前，就是打死他夏阳也不敢相信，他那动不动就鬼哭狼嚎的小堂弟能抗这么多事儿。

都说出来了，心里特痛快。

夏阳看着程扉痛苦的样子，总算是开心点儿了。

夏阳倚着墙平心静气说：“之前的医生说，冰子因为家庭原因一直缺乏安全感，他总觉得一个人孤单，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性格上多少有点儿问题。这也是他会厌世的原因之一。情绪容易过激，钻牛角尖儿，如果他哪里——”

“没有，是我的错。”

夏冰每一次情绪失控，都是因为程扉。

他心里明白。

程扉真想时间倒回去狠狠抽自个儿一嘴巴子。

当初医疗事故那件事儿，臭小子被吓得有多厉害他又不是不记得，那么胆小的他怎么可能会想杀人呢，是他担心过度反而不理智了。

“叔婶那边儿我怕他们乱想，就没告诉，你先陪着冰子吧，等他睡醒了再说。”夏阳其实来之前就问过情况了，早就知道他堂弟这次是因为休息不足导致的昏厥。

但他就是要装不知道，狠狠出出气。

现在气出完了，就没必要装了。

堂弟还没醒，夏阳也没多呆，他怕他会气死，想弄死几次三番把羔羊送入狼口的自己。

夏冰在他哥没走之前就醒了，却一直等到堂哥走了才睁开眼。

因为他知道自己要是现在醒，堂哥一定会再找几个借口打他程叔叔的，他多心疼啊。

当他醒了之后，程扉带着伤把他抱在怀里，那种失而复得，又惶恐再次失去的情感哪怕只是一个拥抱，也让人感受得清清楚楚。

夏冰被触动到心底的过往，紧紧抓着程扉后背的衣服。

感受到了他的变化，程扉将他抱得更紧。

“回来就好，回来了，你已经回来了，以后都有我在，别怕……”

程扉把脸埋在夏冰的肩窝，在无人能看到的地方，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听说夏冰醒了，懊恼不已的林思源第一时间就跑去澄清，却愣是捂着眼睛在门外等了半个小时才能进去。

一进去就差给夏冰磕头认错了，废了不少口舌总算是把事情给解释清楚了。

“我对程大哥——”林思源又接收到了夏冰的王者怒视，立马改口，“对程医生其实就只是感激……还有就是想和父母较劲儿。不过我现在知道错了，我爸妈因为找我都长白头发了，我今天过来就是顺路，还好你终于回来了。”

林思源偷偷地凑到夏冰的耳边，说：“程医生想你想得眼睛都红了呦！挺可怜的。”那天林思源才知道，程医生不是不快乐，而是不想让自己快乐。

他的快乐，是需要自己最爱的人陪在身边的。

只要他爱的人一天不回来，他就一天不需要没有爱人陪伴的快乐。

夏冰脸瞬间就红得和熟透的虾子似的。

程扉看得莫名其妙，不耐烦道：“说完了吗？说完咱回家了。”

“我说完了，没我的事儿了，你以后可不许见到我就掐我哦！”林思源真是怕死了那会儿失控的夏冰了。

不过他理解的啦！

也是他没搞清楚状况乱说话。

“不过反正我要走了，以后还会不会见面都说不准了，我也是来道别的。以后我长大了肯定能打得过你，你再打我我就也打你！”

林思源做个鬼脸就跑了。

打完点滴回了家，夏冰躺在客厅沙发嘬着冰棍，仰着头走着神。

程扉出现在他的上方：“想什么呢？”

“林思源。”夏冰如实回答。

程扉眉头立马拧在一起，捧着夏冰的脸颊充满醋味儿地问：“想他干什么！他在医院跟你说什么了你就脸红，你俩凑那么近干什么！”

夏冰一愣，嘴里的冰棍滑出来半截。

他“噗哧”一声就笑出来了。

“是我先吃的醋好吗？讲不讲道理了！”

“不讲。”程扉不疾不徐道。

夏冰又气又笑：“程叔叔多大的人了比我还醋。”

“知道这叫什么吗？”

“什么呀？”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夏冰听得心花怒放，想绷住表情，可是他真的绷不住啊！

“你再说一遍。”

程扉挠着夏冰的痒痒肉，道：“以后你就是我老程家的人了。”

“哈哈哈，别、别挠我，”夏冰笑得眼角都流出生理泪了，还不忘惦记上句话，“你再说一遍。”

程扉一遍一遍的重复，夏冰一遍一遍的问。

俩人都闹累了，夏冰躺在地毯上望着天花板顶灯，低声说：“程叔叔，我差点儿就犯错了。”他一边害怕自己又犯病，被程扉嫌弃，一边又想用生病来博同情，来留住他的程叔叔。

就在刚刚程扉告诉他，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时候，夏冰才反应过来自己有多傻逼。

“那你今天昏倒是装的？”程扉碰了碰旁边的脑袋，两人互相抵着对方。

夏冰立马坐起身：“我没有，那是真的！我是刚刚才有这个想法的，还没付诸行动就被我英明地给扼杀了！我厉害吧！”

他们是彼此心意相通才走在一起的。

五年前是，五年后依然是。

他从未改变，男人亦是。

程扉看着夏冰眉眼飞扬的模样，夏阳的话就在他脑海里打转，他当初大概猜得到事情很严重，但没想过发展方向是那样的。

幸好在夏冰回来的时候，他没有把人拒之门外。

不然臭小子得用多大力气才能假装若无其事地和他提起当年，轻描淡写地遮掩过去他所承受的那么多苦痛。

程扉将夏冰抱在怀里，压在心口：“夏冰，我没护好你，是哥的错，没下次了。”

“嗯。”

夏冰紧紧地回拥。

忽然夏冰感觉肩膀那块儿似乎湿了，他攥了攥手指，想要去拍打男人宽厚的后背，可又临时放下了。

他改变路线将手覆在了程扉的心口。

“程叔叔，这里疼吗？”

程扉覆在他的手背上，抓紧他：“你摸摸会好一些。”

“我才不要！”夏冰却突然嬉皮笑脸起来，“我就要程叔叔疼着，这样才公平！”说完他拔腿就跑。

程扉的眼里布满红血丝，他看着夏冰脸上洋溢的笑容，也跟着笑了。

他的小爱人真是聪明。

“这周末一起去趟我家，然后再去你家。”家里二老听他说了夏冰回来的事儿，前几天就说要来，他一直没让。现在是时候了。

夏冰开着玩笑揶揄道：“去提亲吗？”

“嗯。”程扉跟着他一起胡闹。

夏冰的嬉闹声戛然而止，光着脚立在客厅中央，半侧着身，说：

“好啊。”

……

少年干净美好的眉眼与多年后的他重叠，一如当初，纯白又绚烂。

这是他至死不渝的一生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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