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吵架（2 / 2）

“是还行啊。”他对着空气说。

空气……

多罗？

他急急忙忙掏出手机，接电话接电话接电话……

嘟——

抱歉，您拨打的电话正……

按掉，再打。

嘟。

抱歉，您……

再打。

抱歉……

再打。

抱……

他飞快地从桌上拿过车钥匙，往楼下冲。

赵多罗是他接来的，不认识小区的路，走到小区门口得走上个10分钟吧。

他火急火燎地冲下楼，又往楼栋的出口冲……

诶，多罗？

他这次倒是，脑子还没意识到赵多罗站在电梯旁，眼睛瞟到他的影子，手就拽上去了。

“怎么了？”洛西哲气息不稳，说话断断续续，“你跑什么？电话也不接。”

他双手一伸，将赵多罗揽在怀里：“你跑什么？”

赵多罗先是一惊，仿佛没能预见到洛西哲的出现一样浑身僵硬，随后不知怎么地，感觉到身上传来那恶人的温暖，让他一下子闭上眼委屈地掉下大颗大颗的眼泪来。

一小时后。

洛西哲怀里圈着赵多罗坐在客厅的毛绒绒的地毯上，下巴磕在赵多罗的肩膀上，玩弄他的手指。

他们坐在茶几和沙发中间的空隙里，赵多罗觉得很有安全感。

这半个小时，洛西哲和赵多罗没能说上两句话，因为赵多罗总是哭。

赵多罗断断续续地哭，想到什么就哭两下，觉得委屈了又哭两下，洛西哲在楼下问了好几次“为什么”得不到回应后，终于不再问他为什么，无师自通地顺着他的背，亲亲他的耳后，用指腹轻轻擦去赵多罗眼角的泪。

赵多罗便乖乖地任他磋磨，像缩起了利爪的小兽，窝在温暖的干草堆里。

洛西哲抓心挠肺地回忆着以前安慰女朋友的办法，大概就是……说婴语？

可，赵多罗是个男人，不知道适不适用。

等赵多罗情绪逐渐平息，他小心翼翼地开口：

“宝宝，不掉小珍珠了。”

赵多罗沙哑着，问：“你叫我什么？”

“宝宝啊……怎么了？”

“没……什么。”赵多罗还想说些什么，可只是嘴巴徒劳地张了张，什么都没有说，他从洛西哲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指，死死地抱住自己的手臂，大眼睛眨了又眨，还是没控制住泪腺，委屈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不断掉下来。

“对不起，我也不想哭的。”赵多罗哽咽着，“我不知道为什么。”

“没事，没事啊，宝……”洛西哲手忙脚乱地哄着他，不明白怎么又戳上他的泪点，娘们唧唧的，总是哭。“……宝，别哭了，鱼我吃了，我真吃了，所以别哭了。”

他掰不开赵多罗的手臂，也不敢使蛮力去掰，只好退而求其次，亲亲他的发旋，拍拍他的后背，叫他放松下来，不要再发抖：“不哭不哭，宝宝不哭。”

可赵多罗仍然哭得很凶，像延误了飞机的连绵不断的雨，让等候着晴天的人忧伤。

“对不起……”赵多罗呜咽着。

赵多罗仿佛是把九年受的委屈都哭了，心里还有一丝悲戚，却再也掉不出眼泪来。

双目红红的，像一只困了的兔子。

他放空地坐着，洛西哲给他拿来冰袋和毛巾，敷在眼睛上。

“你刚才烦死了。”洛西哲嫌弃地说。

赵多罗不哭了，情绪趋于稳定，可笑的也不好看。

“嗯，你对我太好了，让我想到的一些伤心事变得更伤心，然后我就哭了。”

他语气平平。

“哦……也没有那么好。”

听了赵多罗的话，洛西哲不甚自在地坐在他身边，帮他用湿毛巾擦去脸上的泪痕，擦掉手臂上潮湿的眼泪，摸摸他细嫩的皮肤：“伤心什么？”

赵多罗还坐在地毯上，头仰在沙发上敷冰块：“不知道啊，都是以前的事。”

“以前的事？好，以前的事，都过去了。”

“嗯。”

“都过去了对吗？以后也不会再想了。”

赵多罗顿了顿：“不知道啊……”

“菜都是热的，吃饭好吗？”洛西哲起身去厨房晃了一圈，回来打报告说。

“嗯。”

“我都不知道我这么会照顾人。”洛西哲拿出两个碗摆到茶几上，把菜盛好挨个端过来。

“喝碗汤。”他往空碗里舀了三勺汤，推到赵多罗面前，帮他取下小冰袋，“我好体贴，以后说不定是个好老公。”

“以前没有这样照顾过人？”

“嗯。”洛西哲说，“没有，从来没有。我不太会，但今天能看出点潜质吧。”

“嗯。”赵多罗笑笑，“羡慕她。”

“谁？我未来老婆？”

赵多罗喝口汤，“嗯。你对我一个卖屁股的都很好。”

“对啊。”洛西哲自己也很感叹，清朗的面容闪现出期待来，“诶，羡慕什么。”他又突然想到什么，“说不定，我娶你……呢……”

说到最后两个字时，洛西哲已经意识到自己昏了头，大着舌头连忙解释：“我、我开玩笑……别当真……”

“嗯，我知道。没当真。”赵多罗挑挑眉，“你是直男嘛。”

“是啊。”洛西哲掩饰地连灌两口汤，一层鸭油伏在汤面上，挡住了热气，洛西哲烫嘴地呛着了，咳嗽两声，随后敛了声息，假装老实地吃饭。

“西哲……”赵多罗歪着头看他。

“干嘛？”洛西哲不知自己为何心虚地不敢抬头，目光从茶几倒映的影子上掠过那道身影，明知他看不见自己的表情，眼里还是闪过羞赧。

算算，其实距离两人荒唐的一夜也不过相距一周，曾经的私密接触也才一次，可一转眼就成了煮饭给对方吃的亲密关系。

现在，他这样明目张胆地盯着他看，眼里好像有千种情、万般意，倒显得自己青涩稚嫩一般……

他自以为隐秘地瞟了一眼赵多罗——虽然还比不上女儿家娇软妩媚，艳光四射，也并非稀世奇珍，却叫他移不开眼了。

奇怪，奇怪，他心中陡然闪过烦闷，进食速度不自觉加快。

“西哲……”赵多罗大大方方地看着他，“今天的事，以后也不要问为什么。谢谢你照顾我。”

他的声音低柔而略带嘶哑，是一个进退得体的成年人在说话的样子。

洛西哲心中烦闷更甚，他不喜欢赵多罗这样跟他说话，不希望赵多罗做一个有分寸的大人：“你就跟我说这个？”

赵多罗脸色淡淡的，好像一心专注于吃饭：“不然呢？”

“我……”洛西哲语塞，“不知道。”

赵多罗伸出白皙的手朝他勾了勾手指，对他懒洋洋地一笑：“喂我吃饭。”

两人抱着看了一下午电视，到了晚上又抱着睡了。

赵多罗手机静音，又开了免打扰。

透过窗户看小区里，锻炼的老一辈人，撒野的小孩和小狗，横在花坛边的馄饨摊和卖蔬菜的，夕阳是暖色的。杂乱喧闹的一个小区里，他和洛西哲安然度过了平静的一天。

“晚安，宝宝。”

……

“天绮，我昨晚又忘了给你回电话。我好忙，又叫我了，等我忙完再说，先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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