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青梅竹马奈何迟 时光如沙,光……(1 / 2)
时光如沙,光阴冉冉,在弹指间已是十多年光景,圣德雅教堂在十多年间倒也没有什么变化,院子里依旧繁花似锦,群蝶飞舞,百鸟齐鸣,几如一副江南美景。
“韩爵熙!”小女孩往男孩跑来,只见那男孩正专注地攥紧手中的炭笔在墙上画画,却被女孩悠扬的叫声惊得身子一震,手中的炭笔竟掉落在粗糙的地上,断开了两截。
男孩也没转过头,年仅十五的他竟然有着修长的身段,磊落分明的脸孔之上,一双黑瞳明亮深邃。树上筛落下和煦的阳光,轻柔地在他的鼻梁骨上掠过,犹如他出色的脸孔散出了淡淡的光芒。
她的秀靥艳比花轿,正是肤如凝脂,螓首蛾眉,还带着一抹如碧潭般宁静的笑容往男孩奔来。她的秀发以蝴蝶结盘在脑后,一袭淡茶色小衣裤,虽年幼却衬得她清淡高雅,布料上绣满了一颗颗小巧的百合花,她便如一颗在百花中的璀璨明珠。
“好美!”女孩蹲了下去欣赏着男孩在墙上画的景色,不禁赞叹道。
她在眸子的余光中瞥见在地上断开了两截的炭笔,便伸出如白玉一般的纤手把炭笔攥在手里,纤细修长的手指显得光洁透亮,恰如冬末时垂下来的冰凌,轻轻一攥就会融化般。
他面容冷淡,一手夺去她手里的炭笔,触及她的手时,倒觉得她的手柔似无骨,莹润如珠。她被他突如其来的一抢,便失去重心,一个趔趄,往后跌坐在地上。她看着韩爵熙明亮的双眼尽是淡漠的黯然,她眼里便浮出了一层透明的薄雾,修长的睫毛只是微微一垂,泪珠竟随着她凝脂般的脸颊滑落下来。
她紧紧抿着嘴唇,站起来转头就跑,一颗滚烫的泪水无声息地掉落在男孩的手中,像是火一般的滚热,烫入了他的骨髓。他下意识攥紧那颗润在他手中的泪珠子,仿佛带着怜惜一般,温润地破碎了在他的手中。
他默无声息地望着她走去的方向,双眼渐渐黯了下去,攥着炭笔的手渐渐握紧,嘴角动了一下,仿佛要说着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觉心中涌起了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
夜黑了,悠扬的琴声回荡在圣德雅教堂,如展翅的蝴蝶,轻柔地安抚夜的黯然。
韩爵熙沿着琴音信步往教堂门口走去,只见一路上繁花似锦,一棵棵茉莉花树在夜间竟开得妩媚,光洁的透出了一丝光明。夜风刮过,它们应该很脆弱的,应该是凋零的,但在今晚好像坚强了起来,还绽放出淡淡的幽香,仿佛想要听多几回这个旋律,不舍得离开一般。
韩爵熙来到了教堂门口,亮如玉石的黑瞳渐渐深邃,放眼往内一望,落入他眼帘的画面竟是如一副美丽的水墨画。只见淳于晴坐在耶稣雕塑像下,微低着头弹着钢琴,一双明眸宁静如水,只是微微一笑,那笑涡便现了在嘴边。
天籁的琴声围簇着整座教堂,仿佛是万千蝴蝶在她的身边旋舞,让静谧的教堂在这夜间长出了隐形的翅膀,舞动着冰冷的空气。
她的手指,一如天鹅的羽毛,白皙光洁,莹润透亮,默默地融入了白色的琴键之上,在琴键上轻柔地掠过,仿佛蝴蝶在白色的花瓣上盘旋、飞舞。
轻柔的银光穿越五彩斑斓的玻璃窗透了进来,清辉轻轻地倚在她有着温婉曲线的小脸上,照得她那张巴掌大的侧脸更为明亮,此刻的她倒似个粉雕玉琢的陶瓷娃娃。
“弹得很好。”他站在不远处,淡淡地道,深邃的目光之中闪过一丝光芒。他正要跨过门槛进来,淳于晴弹着钢琴的双手便戛然停止下来,仿佛还在为他今天的冷漠而生气,嘴角一抿,稚气的脸蛋倔强到了极点,一转头就径直跑出教堂。
她从他身边跑过,一股似有若无的幽香掠过他的鼻息间,他一手把她的手攥在手心里,她滑腻似酥的手被他紧紧地握在手中。她身子一侧,整个人掉落在他的怀中。她使出力气来挣脱他,只见他目光之中有着凌厉的寒气,如晨曦中带着露珠的叶子一样冰冷,不容反抗地死死地抓住了她。
淳于晴抿着嘴巴,抿得也发白去了,眼角一瑟,死死地将自己的手回收,只觉他的力气大了,自己的一双手在他的手中尽是滚烫了起来。她眼角一热,便是一颗泪珠落了下来,韩爵熙看她流泪,不禁心头一恸。
淳于晴不停地挣脱着他的手,身子因用力而在颤抖,双眼带着执拗的光芒。
每一个挣扎,便如向他的心口钻进一寸似的,他的全身忽地滚热起来,像是五脏内燃起了篝火,将他烧成了灰烬。他的双眼凌厉如刃,有着不容反抗的蛮横,也不放手,一径死死地箍紧了她。
“淳于晴!”她听见他的声音,下意识地将极力推拒着他的手慢慢垂下,明亮的双眼在一霎间的错愕变得空洞了起来,纤细的身子也僵住了,一时之间竟是反应不过来了。
对啊,他从来就少话,他一向对她的热情总是拒之千里之外。可是在今晚,他的举动却是一反常态。
银光如金丝绒般紧紧地裹着他俊秀的脸畔,在他分明的轮廓照出一道炫目的光芒,浓密的睫毛投下了一片阴影,如花影般地在他眼下轻盈摇曳,英挺的脸孔竟是玉树临风般。
仿佛有一瓢暖和的水泼了在淳于晴的心中。她的心顿时软了下来,曾经对他的那一点憎恨也抛去了九霄云外,此时只想时间就停顿在这一刻,自己的手永远地被他的溺爱笼罩着。
也许,这就是日久生情,这就是情窦初开。
蓦地,门外传来莎莉修女的声音:“你们那么晚还在这里干什么?”莎莉修女骤然的出现,惊得他们的手迅捷松了开来。
淳于晴的脸像是火烧般滚热,隐隐浮起淡淡红晕,转头便往门口跑去,回眸一刻,乌黑的秀发倾泻在肩上,裙裾飞扬,衣裙上的一道流苏如落叶一般徐徐飞舞,袅袅娜娜。
那动人心魄的美丽扑面而来,落入韩爵熙的目光,他的双眼竟是深邃得完全乌黑一片,心在这一刻竟是痴了。
莎莉修女慢慢从教堂门口处走了过来,向淳于晴轻声喊道:“站着。”淳于晴闻言后心中一紧,却不敢继续跑去。莎莉修女望了望胸口上挂着的驼表,已经步入凌晨光景,便道:“那么夜还不就寝可乱了规矩。”
韩爵熙嘴角一动,一抹微带妖冶的笑意从他的脸上现了出来,道:“是我让她来为我弹琴的,莎莉修女。”韩爵熙话音刚落,淳于晴便愣住了,就如血液都停止了流动。
他是在维护自己吗?
周围都静了下来,只有外边花瓣从树上簌簌落下的声音,轻轻地,带着半点的幽香。
修女看了看淳于晴诧异的表情,回过头向韩爵熙道:“那便是你一个人的错了,就罚你把教堂的凳子抹个干净。”说罢,修女牵着淳于晴的小手打算走出去。此刻淳于晴的脚步仿佛被钉子死死地钉了在原地,也不管莎莉修女在等着她挪动脚步,只死死地看着韩爵熙,内心复杂得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
莎莉修女松开了手,道:“好了,明儿上海富豪景夫人会到教堂来,准备取个儿去养着,你们也早点歇着吧。”说罢,两人的心忽地一痛,纷纷愣住了。淳于晴望向修女,疾言道:“她可要收养孤儿?”
修女应了一声,点点头道:“景夫人是个富有人家,对你们的要求颇高,她要个有才艺的才肯收养,在众孤儿当中,有这个条件的,就是能弹得一手好琴的你,和能画一手好画的熙儿了。”修女的一句一字仿佛是一把锥子往他们的脑子里敲去,慢慢地撕裂着他们的心。
因为,这意味着,一场分离两人的离别即将上演。
淳于晴瓣开修女那茧子横生的手喊道:“我不要!”修女看见满脸泪水的淳于晴,便不忍地蹲下来抚摸着她的头顶道:“现在的世道很差,如果你能投到个富贵的,也不是件差事,多少孤儿恨个年月日都盼不到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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