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秦余【一】（1 / 2）

“你要学会控制自己！”我的父亲从小就这么吼我，因为我身体里那股奇怪的东西，幼小的我受了不少的磨难。

“我控制不住！”我坐在地上大哭起来，下午的阳光从落地窗照了进来，把父亲的身影完整的投在我的身上，他就看着我的泪水不住地流淌，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弯下腰来安慰我。不一会儿，他走了，从我身旁踏着皮鞋的声音走了过去，只留下烟草的味道和大哭的我在那个屋子里，那时我才一年级。

“你必须学会控制他，否则今天不要出来吃饭！”说罢他撞上了门。无助，大悲大痛，血液一次次冲击我的大脑，我猜我现在一定涨的满脸通红。掌心变的灼热，我摊开手，黑色的火苗在我手中若隐若现，两只小臂中的动脉不断的跳动，“不，不，我求求……不要再来了！”

黑色的血丝一瞬间布满双臂，沿着脖子汇入双眼，吞噬掉所有眼白，血红的双眸在其中形成，心中的不满和对父亲丢下我独自面对的愤怒、哀伤瞬间被扩大百倍，我捂着脸撕心裂肺地吼了一声，一股黑色的气浪从我的身体中震出，四周看似要被气浪震碎的玻璃窗和承重墙却将气浪完全反弹回来——因为我父亲的缘故，这些墙变的无比结实，但只是那时候——我只觉身子如同遭受一顿锤打般剧痛。

以为我倒下了？结束了？不，这让我更发狂了，不知道为什么，失控的时候受伤，就如同给吸完毒的人再打一罐吗啡。黑色的火焰从我指尖倾泻而出，转眼间烧毁了屋子当中所有的物品，渐渐的，火焰笼罩了整个屋子，我猜可能从门缝里流出去了吧，我听到我爸在外面高呼。就在门口为什么不来帮我！我仅存的一丝意识让我开始疯狂的砸着墙壁，想将悲伤和愤怒全部撒泄出去，想结束这段狂化，同时还有另一个希望，我的父亲，我希望他能进来，不再那么冷落的对待我，将我抱在怀里，安慰我。

然而他没来，本来因为砸墙而有些舒缓的情感又被推上了另一个巅峰。我哭了，看着烧黑的镜子里的我，泪花都是黑色的，真狼狈，哈哈，镜子里的我笑了，嘴角咧的不像样子，两颗虎牙也变长了，微小的黑色气息夹杂着空气中一些不知名的东西从牙尖中流入，随着那些气息进入我的身体，我的意识也越来越抓不住。

“干脆放开，让这些火气撒出去！”我告诉自己，就这样，我松了手，唯一一点意识从指尖消失，我与外界的联系也断了，陷入自己脑海中的虚无之中，渐渐的感觉黑色的火焰又涌上了我的身体，将我在虚无之中烧化。

再醒来之时，我还在那间屋子当中，四周都烧糊了，玻璃上也覆盖了一层浓浓的炭黑，我缓缓坐了起来，心头只感觉空荡荡的，没有一点感情波动。我望着窗外的月光，美？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感觉，如果知道，可能现在就会这么说吧。我不担心我从此无情无欲，因为每次失控之后都是这样，感觉随着那股虚无之中火焰的攀附，我心中的感情也被烧的一干二净，但它不同于别的物品，它会随着时间渐渐死灰复燃。

门锁咔哒一声响，父亲推开了门，月色下他的表情格外的沉重，“你又失败了。”他说。

“为什么要我控制它，难道不是让它自己发泄完了就都结束了么。”我头也不回的问道。

“倘若真的是这样，我又为什么要让你控制呢。”

年幼的、无情的我，毫不理会这句话背后的深意，只是接着呆滞地坐着。

“孩子，你是目前我们家族历史上的唯一。”

“哦。”我看过动画片，这种话一般说出来，我肯定要兴奋一段时间，但现在我不会。

“你内心中的情感暂时消失了，等之后再有的时候，我再跟你讲。”他说着，来到我的身边，牵起我的手，将我带出了屋子——然而我一点也感觉不到温暖。

“不要怪爸爸，这条路马上就只能你自己走了。”为什么这么说，我不懂，也不想懂，我也知道，将来会懂。

一年级的时候，没有几天是有情感的，每次有情绪时，如果开心还好，假若落得大悲大痛的时候，我便会回到那个屋子中，去学习控制自己身体里的奇怪的东西，随后便又变的无情无欲。

没有感情的人交不到朋友，这是真的，同学都不愿意和我玩，但没什么感情也就感觉不到孤独。

在一次又一次失去感情之中，我到了初中，可能是我的父亲终于决定把“真相”都告诉我了，“我不期望你能懂，毕竟才六年级，但是我必须要说，你也一定要记下来，将来会理解的。”

他终于开始跟我说一些事情，“儿子，你有想过，人类为什么出现么？我们真的是如达尔文所说的进化而来的么？”

“不然还能是怎么来的？”这是我记忆中少有的几次我有感情的与父亲交谈。

“地球上的环境即是自然，自然有她自己的调节能力，善恶是非，因果轮回，相生相克，一切都是对立存在，来维持自然的平衡。蛇蝎固然可怕，可也有鸟类是他们的天敌，山火固然凶猛，但是总有降雨去熄灭它，猛虎固然勇猛，但克制他的便是它自己，独来独往终究无法所向披靡，狮群固然团结，但其雄雌功用颠倒，终究无法称霸一方。”

“嗯，没错，但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疑惑的问道，抓不住他这段话的重心。

“听我说完，接下来就到重点了。”他说到，双手撑起额头，我隐隐感觉接下来的话题会变的沉重，只见他顿了顿，说到：

“然而人类。自然界唯一打破平衡的生物，将自然捣毁，让其不堪重负。但是你要知道没有任何事物都不想毁掉自己，自然也是如此，她不会造出打破平衡的的事物，就像人体不会自我制造病毒一样，所以人类真的是自然界有意进化而来的生物么？”

我听到他的这段话，起初有点困惑，但渐渐回过味来，“我们不是人？”

“不，我们是，自然没有给任何事物命名，都是我们自己这么做的。”

“那……我们不是这个星球上的？”我故做欢快的说，不相信这个事实，只觉的是我爸编故事来逗我。

“对，我们真正的故乡在那里。”他举手指着天空，“天的另一面，寒冥。”

“那个地方很漂亮么？”我激动地问到。

“不，很糟。”他摇了摇头说到，“没有一个来到这个世界的人愿意回去。”

“我以为这个世界很糟了。”我嘟囔着。

“她正在变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们血液里是寒冥人，这个世界终将变成另一个寒冥。”他顿了顿，“除非我们改，从本性上改，改掉随着寒冥带来的残忍，自私，漠视和对一切的无动于衷。”

“我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寒冥的科技很发达么？”我接着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