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道(1 / 2)
没几人知道罗平叶大婚那日的那场大火里死了个女人, 知道的也不清楚是谁。
罗家为了这样的结果向马家付出了代价, 因此被东临郡王狠狠责罚了一通。
罗平叶伤的不轻,潜学要缺席大半年,即便朝中有人, 待潜学过了要安排官职时, 也没法得个好位置。
马家那个有辱门风的女儿听说在家庙自尽了, 也还算是知道几分廉耻,勉强称得上贞烈。
京郊外一无名无姓的简陋坟头, 唯有典林去祭拜过。
夏菌知道这事后叹了口气, 再无其他感觉。她见过太多生死,比典林狠得下心断情。
而典林不同,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如此直白的面对死别。亲眼看着自己认识的人活生生烧死在自己的面前。而一条命的逝去,换取的不过是一方不痛不痒的一时退让。
“我总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 可每每遇到什么,才发现自己一直都没有真正的准备好。”典林想, 若是她能喝醉, 醉一场也好, 可偏偏酒对她来说, 和水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夏菌拍了拍她的肩膀:“哪有准备好的一生呢?”
典林沉默。
文斐然收了假后回了吏部,不顾风言风语, 执意安排她接触了好些公务, 因她平时表现实在不错,再加上文阁老的孙子出这个头,众人也就当做看不见。
吏部里再也没听到典林充满朝气的“是!大人!”
夏菌开解她:“开心些, 过几日你就要轮去礼部了。正是选秀的时候,礼部忙得不行,必然没精力排挤刁难你。”
是啊,孙小娘的大日子要到了。
她能够亲手参与安排孙小娘的人生大事,真是值得高兴。哪怕自己不过是个打杂的。
礼部果然忙得不可开交,每日都是三更起五更睡。连休值的日子都没有。
典林又拼命赶了几日班,终于在吴山长夫妻和孙讳进京那日腾出了空,前去迎接。
比他们先进京的,是前后两封书信,一封是典二老太爷的,一封是典唯阳的。
典林寻思,先苦后甜比较好吧,便先打开了典二老太爷的信。
内容和语气比她想的要好些,不过是让她照顾着些典唯阳,和典家二房搞好关系。既不高高在上也无丝毫服软。可就是这样无事发生过的态度,让典林觉得可笑。
活得久了果真是厚脸皮,可这位说一不二的典家五房的当家人,如今说什么对她而言也不过是清风拂过,不留一丝痕迹。
典林忽然起了坏心,提笔回信道,她一路走来都在那悬崖边上,稍有不慎便粉身碎骨,若是您老人家不担心我典林将来累及典家,我愿不计前嫌,前尘往事一笔勾销。
恢复了三分心情,典林又拆开第二封。
典唯阳担心典二老太爷对她说什么,提前向她道了歉,并许诺不考中举人绝不进京,典林不必为了兄妹之情委屈自己,若是不想和二房有什么纠葛就不必搭理。
典林失笑,合着这俩人都以为自己高中状元后是何等威风?那二房分明是不敢帮她,又怕她心有芥蒂,才转头去给五房些甜头。哪里是自己看不上二房。
她都过的这么难了,是疯了傻了把二房往外推?她真没那么清高,非要跟自己作对。
“来了来了!”
带着东临商会旗子的马车停到了会馆门口。
孙讳先跳下车扶着吴山长夫妻下来。
典林快步迎上来:“先生!”
“典林!”吴夫人见到学生便红了眼眶:“你怎么瘦成了这样?”
在吴夫人记忆中,典林一直是圆圆一团,长得很有福气。
“这脸上都挂不住肉了。”吴夫人心中难过,想是典林小小年纪独自打拼,过得太难。
典林笑嘻嘻:“学生正是抽条的年纪,您看学生多高的个头,哪里是吃不好睡不好的样子?”
“还真是,都快赶上我了。”孙讳同典林一唱一和,哄吴夫人开心。
“孙大哥别来无恙,孙叔孙婶可好?嫂子可好?”
“你可不知,他快要当爹了!”吴夫人上了年纪,也开始为学生们的成亲生子而感到高兴了。
“恭喜恭喜!”典林惊喜:“孙大哥为何不在家中陪一陪嫂子呢?”
“这不快要选秀了,等小娘落了选,我带她回家,正好你嫂子足了月,到时候一家团聚岂不更好?”
典林闻言干笑两声,怕是孙家的美好愿望只能落空。现在谁不知道,太子心仪孙秀女,太子妃之位已无悬念呢!
典林叉开话题:“怎么不见阮师兄来?”
吴夫人听到阮沛,神情落寞。
典林心里抽了自己一嘴巴,看来是提了不该提的,想想这几年,她与阮沛倒是渐行渐远,往来很少。
“先生,山长。您们回京可有住处?”
吴山长替妻子开口:“你不必为我们安排操心,我们住回阮家去。多年没回,也该侍奉双亲。孙讳就交给你安排了。”
“山长放心。”
几人坐在一起吃过饭,阮家便派了人来接。典林送走吴山长夫妻,对孙讳说:“孙大哥,你就先住在会馆如何?”
东临会馆因东临这几年陆续出了好些有名学子,得东临商人资助,如今环境极好,京城同样好地段的客栈,可是贵上了天。
典林要是脸皮厚些,都想赖在会馆不走,也不至于租个小破院子,离得远不说,房租还比她的月俸高。
“甚好甚好。”孙讳单独和典林呆在一处,面对她身上不同凡响的气度,很是不自在。
真是没想到啊!当年那个被他打趣的小丫头,如今都已入朝为官,自己要叫声大人了。
典林笑了笑:“我公务在身,不便多留。请孙大哥见谅,有事可以吩咐地笼和桂圆去做。”
孙讳松了口气,连忙点头:“你去忙吧!不必担心我。对了……”
“孙大哥有何事不便与我开口?”
“没什么。”孙讳不好意思的笑笑:“就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见一见小娘,好久不见她,我甚是思念忧心。”
只怕是出嫁时才能见呢!
典林不忍心说。
孙讳挠了挠头:“我懂我懂,不方便,毕竟是皇家选秀。林姐儿不必管我,你去忙吧!”
—
就在孙讳和典林为她忧心时,孙小娘正调戏着她的如意郎君,心都泡进了蜜罐子里。
太子又一次捉住她作怪的手,正正经经的同她讲道理:“嬷嬷教你选秀的规矩你不听,怎么本宫来教你还是不听?”
“若是殿下在我眼里没有规矩吸引人,殿下才该苦恼。”
太子现在就很苦恼,孙小娘这么会撒娇他该怎么好?
见太子白皙的脖子根见了红,孙小娘心满意足的收回了手,摆出端端正正的样子:“殿下讲吧!”
旁边的安王被一盆一盆的狗粮拍打的面目全非,他为什么要呆在这里?
每日相处的时间有限,哪怕再是喜欢,未成婚前也要克制。不然被指责的可是孙小娘。
太子为她考虑的周
全,硬生生挺下孙小娘不舍的目光,艰难的转身离去。
“皇兄,您叫臣弟今日进宫,就是为了让臣弟看您和准嫂嫂天生一对非常般配?”安王有气无力。
太子正色:“父王安排你我上朝,接触政事,你怎么拒绝了?”
安王摸了摸鼻子:“不感兴趣,臣弟就是喜欢闲云野鹤的生活。”
“胡说!”太子皱眉:“父皇只有两个儿子,本宫只有你一个兄弟,你作为大周王爷,怎么只能想着享乐?”
“皇兄!”安王打断太子:“皇兄,我若是同您一起,不管是上朝还是理政都没有分别的话,有多人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妄图毁了你我兄弟之情,动摇大周基业呢?”
太子何尝不知,他甚至觉得自己就是清楚安王会拒绝,才再三让他上朝,来表现自己储君的胸襟。
真是糟糕又虚伪!自己哪点比得上弟弟呢?
内心斥责自己一通后,太子觉得自己作为储君应该有错必改。
“不要多说!本宫就问你,你真不喜欢学习朝政吗?那为何上课时学得那样认真?分明想做,却碍于本宫而不得不放弃,安王,你将本宫当做这样不容人的人吗?真有小心思的人,就算你躲到江湖之远,也能借你之势胡作非为。你我兄弟一心,怕什么小人挑拨?明日便同本宫一起,同进同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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