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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官(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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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合胃口?”

“啊?”典林回神,摇摇头:“很好吃,是我没有欣赏美味的心情。”

“做最坏的打算的同时,也要做最好的打算。”

王稷将一份卷宗交给典林:“这是目前能打探到的陆其珅的全部消息。”

典林接过翻阅。

王稷:“陆其珅去年十月中旬时抵达宜州,头一件事便是去找了宜州知府杜临平,杜临平是他的上峰,陆兄想去与南江布政使杨保川商量补税一事,怎么也不能越过上峰。

陆兄刚到时,听闻官员间气氛融洽,可见当时他们是想拉拢他的,又或者,是想麻痹他。”

典林点头:“确实,师兄的第一次来信,对完成税收一事颇有信心。”

王稷接着说:“南江世家林立,又到了快要过年时,陆其珅为了应酬游说,不少参加宴席。也就是说从去年十一月份到今年一月这三个月中,明面上并没有出现对陆兄不利的情况。”

典林看着卷宗,细细读:“初春时,陆其珅又开始去与布政使大人商讨补税一事,布政使以南江无力偿还为由拒绝。”

“师兄,你可还记得,当初陆师兄走前曾与我二人相聚,他分明有说起过,这税粮会当做南江修路的钱粮。”

王稷:“陆兄应该是想先以强硬之态逼迫,再各让一步,达到以税修路的目的。谈判中先狮子大开口是常事,好讨价还价。”

“可是……”典林继续看下去,大惊:“布政使答应了!并且将粮税提高三成!”

“陆兄还是低估了这群老狐狸,他们怎么会被一个愣头青牵着鼻子走。”王稷讽刺的嗤笑一声。

“陆师兄身为通判,掌管宜州粮田、水利、诉讼等大小事宜,这多收三成税的消息就要由他在宜州布告,于是这口锅便扣在了他头上。可师兄分明只是要世家补税而已。”

“布政使答应补税,至于怎么补,堂堂封疆大使还会和一个小小通判讨价还价?事情发展到这里,陆兄已经失去了主动。”

“所以……”典林皱眉:“陆师兄一定是想要改变这个决定的,他可能会忍不住亮了底牌出来。如果是以税粮来修路,那作为地头蛇的世家们可控制的事就太多了。”

王稷眼中蒙上寒冷:“凉了陆兄几个月,四月时,布政使同意在南江修万路盛国图。但是至今日也并没有取消涨税。五月农忙时,开始征工修路,并未发薪酬。

五月末,陆其珅请宴席邀杜临平、杨保川和几大世家的人。宴席结束后,放工人回去农忙,修路工事放缓。”

“师兄,你以为这期间会有陆师兄失踪一事的关键发生吗?”

王稷摇摇头:“不清楚,不过你接着往下看。”

典林看下去:“陆师兄判了几桩案子?”

“这些案子让他的名声很不好。”说到这里,王稷无奈又无语:“不过他的名声也不差这么一件。”

“是……”典林视线下移:“是这桩娼妓杀人案?嫌犯是宜州名妓如意,死者是家境贫寒的书生?如意因书生付不起银两产生争执,失手杀人?”

“他判如意无罪,坊间皆传,是如

意以金钱美色贿赂,让他判案不公。”

“其他几件案子粗看是没什么问题。”

“是啊,人证、物证、动机和口供都有,可偏偏要么是原告改口,要么是被告翻供。几桩“冤案”下来,陆兄官声差极。”

“我们能看出来陆师兄是被人陷害,可百姓们不会知道其中内情。”

“就这样,陆师兄成了人人喊打的狗官。”

典林仓惶的合上卷宗,咬紧切齿。

“陆师兄一个人在这里面对种种,该是何等的孤立无援!”

她在潜学遭遇的冷待和陆其珅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王稷见她看不下去,便继续说:“农忙过后,税照收不误,期间陆兄在各世家中来往频繁,有人说这是他在给世家施压,我倒是认为,他是认清了在南江到底谁说了算。也许他是想取消涨税,也许他是已经做出决断,收税和修路,他必须做好一件,来赢回主动权。”

“不过这种情况持续到九月,一处他主持督造的一处河堤塌了,淹死百姓几十户。他此前频繁的去见各方势力,此后便闭门不见客了,我的人打听到他与杜临平有过什么争执。”

“从此开始,宜州内声讨他的声音越来越大,近乎民怨沸腾,百姓多次聚于衙门前。直到十月份,拿不到百姓们又聚于衙门前讨说法,可并没有见到人。那日,是陆兄最后一次上值。”

“从那日起,便再也没人见过他。”

典林闭眼将这些消息在脑内反复推演,可不到一半便推不下去,一个大活人,怎么凭空消失的?连半分线索都没有!

典林怒极反笑:“简直……”

“简直是无稽之谈。”王稷接道:“这份卷宗不是一个两个人这么说,而是整个宜州都这么说。上至官员下至乞丐。”

“陆其珅,在所有人眼中口中已是罪该万死,所以他的失踪在百姓拍手叫好一阵后,由世家出面,安葬并补偿了受灾百姓。从此,整个宜州再也没人关心这位通判到底去哪里了。再提起,要么闭口不谈,要么破口大骂。”

典林突然觉得喘不上气,她踉跄的扑到窗边,推开窗户大口呼吸。

冰冷的空气被渲染成她鼻唇间翻滚的白气,让她的睫毛挂上了点点冰霜,眼也许被这雾气遮住,她通红的双眼用力的睁大。雾气终于凝成水滴落下,砸在楼下小童的糖葫芦上。

外面一片红红绿绿,人声嬉笑不绝。

原来,又要过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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