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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林真不是个好东西(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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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妄无度,逃课偷懒,不听劝告,屡教不改,心术不正,徒有虚名。”

呵,罪名可不小,典林看了连琦一眼。

“典林你可有话说?”

“学生无话可说。”典林面正目清,朗声说道。

这是承认了?

顾长明像是被典林这无赖样子气笑了:“典林,你可知道,你这种种行径足矣让你离开郡学?”

“学生斗胆问大人,什么样的学子人才配在郡学读书呢?是谦虚谨慎之人?是听从劝告之人?还是淡泊名利之人?”

“你这话的意思是,对这三种人不以为然?”

“并非如此,此三者皆是学生也。学生深知三人行必有我师,即便是向农夫请教,也会保持谦卑,此为谦虚;学生从不冒险,此为谨慎;学生深知自身不足,以人为镜修于己身,此为听劝;学生不足十岁考入郡学,学子称我为东临神童,岁考时学生成绩只不过是地班第二,然学生不喜不悲,此为淡泊。若是大人认为这三种人才配在郡学读书,想来学生也是有资格的。”

众人:…淡泊可以这么解释吗?

连琦冷笑:“典林你可真是信口雌黄!”

“连师兄,某可是哪里说的不对?”典林无辜眨眼。

连琦:“你将狂妄无度换为谦虚谨慎,然而根本没有解释你狂妄无度之事,这还不叫歪理邪说吗?”

众人点头,确实如此。

连琦瞄了瞄顾长明,见他既没有生气,也不露喜色,继续说到:“地班这么多学子,皆如此评价于你,难道是地班所有人都在污蔑你?”

连琦就是在这里等着呢,典林不管说什么,都有五十四人否认。而他说什么,都有五十四人承认。

“师妹何曾说过同窗在污蔑我!师兄万万不能胡说!”典林大眼睛睁的贼圆。

“顾大人,诸位师长。某刚刚说的是无话可说。某无意堵这悠悠之众口,将时间花费在讲他人长短之人身上,某不屑、不听、也不从,此为狂妄无度,不听劝告,屡教不改;昔日孟母三迁,是为周围之人于学子影响之重,学生这几日于耕苑学习农与工,制木牛耧车,也是如此,此为逃课偷懒;学生未能在十岁之龄,超越郡学甲乙丙丁班的师兄们,不配神童之名;此为徒有虚名;学生化名名利之徒写农贵论,此为心术不正。”

这话说完,众人皆惊。

“农贵论是她写的?怎么可能?”

“这么一说,怪不得我看她字迹觉得眼熟。”

纨绔们也在问:“农贵论是什么?”

闻言众学子齐齐翻白眼,真是不学无术。就是这农贵论,在顾长明推行良种中出了一臂之力。

如今说农贵论的作者不学无术,心术不正,这是骂典林吗?这是骂顾长明呢!

当日偷偷动过手脚的富商们此刻脸上精彩纷呈,这典林真不是个好东西!

然而他们敢再说她坏话吗?不敢。

然而有人敢。

“典林你莫非是在说,所有劝你之人都是长舌妇,所有劝你之言,都是流言蜚语?”

林老爷闻声看过去,差点晕倒,他的傻儿子哦!

“某不过是造个木牛耧车,就糟了这么顿指责,某还年幼,心中难免有不平之气!”

“一个耧车,就让你猖狂成这个样子?真是不知所谓!”

“行了!”顾长明还真不知道农贵论是她写的,这事儿没人跟他说,那文章递到他案头,他还一顿猛夸。

“既然你请本官来,是为了让大家一观木牛耧车,便眼见为实吧!若是成了,那五十四人皆攻讦你之言,本官会替你出头。若是不成,那你便真是徒有虚名之人,今日便离开郡学!”

连琦闻言一愣:“大人,这耧车随处可见,如何说是地班学子攻讦她?”

顾长明扫他一眼,便不再搭理他。

连琦心中有些不安,这不对啊!明明典林的狡辩分明是胡搅蛮缠,绵薄无力。

林介崇走到他身边,嗤笑一声:“你的栽赃陷害放在别人身上或者会成功,但是放在典林身上不会。随处可见?你为难典林时,为什么不搞清楚那木牛耧车究竟是何物?”

连琦呵呵:“不过是泥腿子把戏。”

顾长明还在他身边呢!

林介崇真是被连琦不要命的精神震惊了,顾长明一上任就开会,未来三年全东临郡都要发展农业,你还瞧不起泥腿子?

典林从仓房推出一架样式有些奇怪的工具。

“大人,这边是能日翻二十亩地的木牛耧车。”

二十亩地!

富商们有些懂农的,听到这个数字惊的说不出话来。

“耕苑共一亩地,学生年幼力弱,至多用半个时辰,将它翻好,同时播种上肥覆土压垄。”

典林每说一个字,富商们的眼睛亮一分。

顾长明很感兴趣,“你说就这一架耧车,什么都能做?”

“是。”

“好,本官给你半个时辰。”

典林将开沟器调好位置,插入土中,耧车上装好种子和肥料。坐上车,踩着木轮上的拐木,耧车缓缓动起来。

耧车所过之地,皆如典林若说。

只用一个人,一台车!效率如此之高!

顾长明眼中的激动难以抑制。忍不住跟着木牛一起走。

这一把手走了,其他人必须跟上啊!于是典林身后溜着一排人。

顾长明不乐意:“你们小心着点,别踩歪了!”

傅候菁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日开二十亩之壮举,激动的大步流星,吓得林介崇拉住他:“你还瘸着呢!”

“这东西我必须拿到手!”这翻的是地吗?是钱!这种的是地吗?是钱!

连琦愣愣的看着,他即便再不懂,也隐约明白了林介崇那番话的意思。这他妈是耧车?跟他开玩笑呢?

连老爷一边两眼放光满是渴望,一边看着儿子十分想揍他。

“连琦!”

“爹。”

“不论你用什么方法,就是去跪下给典林道歉!这个木牛耧车,连家必须拿到!”

“爹!”让他给典林道歉?怎么可能!

这场景发生在所有纨绔身上,纨绔们心中苦不堪言。

数字说出来没有实感,但当典林将它实现在众人眼前,就让人无比震惊!

“根本没有半个时辰吧!”

典林骑到最后,到了风轮水车处,陆其珅正在任劳任怨的推风轮。井中的水源源不断的沿着垄沟流向整片耕苑。

顾长明回头望去,他看到的不是一亩耕苑,而是东临郡的所有土地,是大周的所有土地。

“大人,此木牛耧车可用于旱地。也可用于水田,可用于山地,也可用于平原。学生力弱,但是成年人一日二十亩绝无问题。”

顾长明对着富商们说:“大家说一说,这木牛耧车怎么样啊?”

“大人,候菁以为,有此物在,大人三年之规划,两年可成。傅家愿意立刻制作两千台,免费借给东临农户。”

“大人,我林家也愿意。林家木工坊是东临第一,我们林家绝对有能力每个村派一个木工师傅,争取今年让所有农户都用上木牛耧车!”

“大人!……”

“大人……”

富商们纷纷表示,只要能拿到木牛耧车,他们会以多么优惠的价格回馈农户。

是傅候菁让他们知道的,赔钱赚的不只是吆喝。别看现在傅家又是免费又是给农户赊账的。但是人家赔了吗?傅家不用花费一丝一毫的金钱和心血,就让傅家商号在东临各个地方都开遍了分店!傅家早用别的产业赚回来了!

顾长明看重木牛耧车傻子都看的出来,只要谁家能拿到,就是第二个傅家,傅家已经拿到了良种生意,顾长明必须得考虑这耧车要给谁家才不能让傅家一家独大。

所以他们非常有希望!

而顾长明也有他的优势,只要拿到木牛耧车,今后耕种,傅家直接从种子到农具给你配齐,还不用给钱,只要当年秋收的半成。对农户真是太方便了,而对傅家来说,他们连地都不用买就可以收粮,而且因为傅家没地,还不用按地缴税。

富商们的算盘打的啪啪响,而顾长明笑着说:“这事儿你们怎么来问本官?应该问典林啊!”

……

场面静了一下。

典林立刻对顾长明作揖道:“大人,学生能有今日,全靠朝廷免去了学生的所有费用,全靠郡学先生们的悉心教导。此木牛耧车,学生不敢一人领功。木牛耧车应属于大周所有百姓。”

其实袁教授拜托了顾长明,让他今日看看典林有何难处,顺手帮帮她。顾长明这替典林挖坑又埋坑,本是给师姐的面子。但是没想到典林小小年纪能做出这番取舍。

她是在用这木牛耧车换他的一份人情,一份看重。这会成为她震慑纨绔甚至他们背后家族的倚仗,对于眼中只有金钱权利的纨绔来说,布政使三个字比什么都好使。

“好孩子啊!这样的孩子怎么就在别人嘴中成了心术不正徒有虚名之人?对了,本官想起来,在本官面前对典林尽污蔑之能事的是谁来着?”顾长明笑眯眯中让富商们看到了杀气。

连老爷颤抖着说:“宋博士他……”

宋博士淡淡:“可见青出于蓝胜于蓝,典林胜于老夫矣!”

擦!在这儿等着呢!

林介崇问傅候菁:“这是典林让宋博士埋的坑吧!”

富商们有点绝望,纨绔们看不出来,他们能看出来,这是顾长明在给典林找场子呢!刚刚就是在引着他们家的败家子往里跳啊!怕不是典林早就偷偷将木牛耧车献上,今天就是走个过场唱个戏!

“啪!”

连老爷一巴掌过去,连琦直接被打翻在地,嘴里都是血:“孽障!不好好读书,竟然污蔑同窗!我是怎么教的你!”

连琦直接被他爸给打懵了。

连老爷忍痛把自己儿子按着跪在典林面前,他不打自己儿子,就是顾长明要给典林出头了。

“老夫教子无方,望典学子见谅。”

这一巴掌像是打醒了其他人,耕苑里响起了一阵巴掌声,有的比较有眼色的纨绔,直接自己去给典林道歉了,自己打总比被老爸打出血好。

典林惊呼:“各位长辈这是做什么?哪怕是亲兄弟都有打架的时候,何况是同窗。我年纪小,有很多不足,让师兄师姐们生气,是某的过错啊~”

连老爷无语了,是你的错你出手拦着啊!

于是又是一脚上去。

连琦直接五体投地扑倒在典林面前,典林蹲下,伸手将连琦扶起:“师兄您没事吧?”

连琦抬眼看着她,小姑娘脸上挂满了担忧,但是嘴唇中的声音只有他能听到:“师兄,知识才是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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