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拭我刀以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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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故疏的话出口,那名龙骧微微沉默,慢慢抬起一只手。

金鳞甲阵中,滚烫的气蒸腾而起,以速射闻名的“跃鳞”长枪炮直指乐矫的云钺!

乐矫的视线环过四周,危机感在脑海里尖锐地鸣响,他血管里的血液勃勃流淌,心脏剧烈跳动:这个时候,他不能踏错一步,更不能做错任何一个决定。

龙魂不受控制地在龙魂海中沸腾,从血脉到心房,寸寸汹涌,炼烧着乐矫。

在这龙魂不安分的喧嚣里,他的神识空前锐利,甚至因为四周灵流的暗潮汹涌,而隐隐生疼。

乐矫感觉得到站在自己身后的常哲,他一直沉默不语。在这个时候,这种沉默本身就是一种信任。

乐矫手心潮湿,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默默告诉自己:我必须冷静。

他的手指纹丝不动,视线微微下垂,透过雨水浇湿的龙视窗,落在下面被撬开的舱内,湿成一小团的史别航身上,透过扩声器铜管的声音格外平静:“不要动。如果你们不想你们的队正出什么事的话。”语调甚至有些轻:“我听说,他和一位了不起的大人物是亲戚,如果没有必要,我并不想让他受伤。”

蓄势待发的长枪炮顿在中间,四周的金鳞甲停住不动。在这个距离只有一管炮距离的位置上,乐矫因为龙血而充分唤起的知觉,清晰地听见了每一个灵化炉燃烧的声音。

毕毕剥剥,安静而汹涌,有如十几颗力量勃勃的心脏!

乐矫抿着唇,凝神等待。

“这谣言我知道。”那名龙骧冷冷说:“几位国公们从不允许亲属以身份招摇,更不必说用它谋什么特别对待。史队正——我没听说过他和哪位公卿有亲缘关系。我提醒你,军中私斗、破坏灵甲,再加上挟制同袍,致其伤亡,我现在就有权直接杀了你。你如果不想熔在驾驶舱里,连一块完整的骨头都找不到,就自己从云钺里滚出来,否则——”

他森然说:“——3号,推上去。”

贴得最近的一具灵甲,听到命令,断然迈前。“跃鳞”长枪炮炮筒中暗金灼闪,悍然抬起,抵上云钺的前胸!

乐矫的龙魂海里瞬间万针攒刺一样地痛起来,他的龙血在猛烈地报警,它们感觉到了对面巨量龙魂灵核焚烧的热浪,那热浪咽在炮管深处,却仿佛隔着驾驶舱的炼金装甲扑面滚过来,下一刻就要将他连骨髓一起熔掉。

——和去年冬天的那个时候一样!

萧萧风雪裹住天地,上下都是白色,大雪满弓刀,在飐风营炮林的送行下,锦夏军的光武甲队溃退。目送着它们跑出射程,飐风光武的甲炮差不多打完了存弹,玄戈营副于燧阳忽然抬起了“焚星”的炮筒,掉转回头——

炮声炸响,卷天炎浪迎面扑来!……

乐矫的全身血脉都在无声嘶吼,冲得心脏要爆炸一样地狂跳,他的龙血本能地回忆起了当时被烈焰吞没的感觉,正不顾一切地要求他离开驾驶舱。

乐矫感觉到自己在不受控制地冒冷汗,心里却不知道为什么更加冷静空澄,他轻轻推动微操杆。

云钺掌中,锈坏的甲刀发出破空之声,绝然向地上顿去。

一声闷响,钝化的刀尖直入地面,雨水纷溅。

刀锋一起再一落,再次压上下面史别航的脖子,只差毫厘。

史别航软在敞开的驾驶舱里,怔了好一会,忽然哭了。

“吕……吕无异!我**丫个胆大顶天的……混球……杂碎……你特么……这是什么意思?!你让我……去死?!我什么时候……冒充……我看你怎么……怎么跟我姑交代?”

他越哭越大声,满腹委屈,后来干脆嚎起来:“救我!特么救我!”

乐矫一阵无语。

以炮顶着云钺的3号金鳞甲显然也被他们队长的大哭镇住,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僵硬地戳在那里。

“你不会死的。”吕无异漫不经心说,酷冷的眼淡淡掀起,视线直插云钺的龙视窗,明知道他不可能看见自己,乐矫心头仍然微微一悚:“——里面的,我最后说一次,如果你不想死得难看,就收回你的刀,从甲里,滚下来。”

六月夜,空气中的温度,霎时彻寒入骨。

乐矫没有回答他,他压抑着沸腾的龙血,无视正抵在驾驶舱正前的长枪炮,双眼疾速地测量着云钺和周围的金鳞甲,尤其是3号甲之间的距离,指尖缓缓扣紧操纵杆。

掌心有汗,但手指每一分的触觉,都清晰无比。

——校长承诺了三十分钟,或者更久一点。时间过去了多久?

再十五分钟的话……如果不能全身而退,这具甲,可以牺牲的部件是哪些?如果部件残损,它又还能正常运转多久?

金鳞初式作为警备甲,优点是轻盈、疾速,还有中上等火力的速射枪炮,缺点是甲装不厚,关节缝隙放弃加固,以及大功率测试版双子星炉导致的不稳定性激增……

眼下的金鳞,除了刀下的一具,还剩下十四具,其中一具的甲炮,就隔着一层装甲,熔焰炽烈,引而不发,抵在身前。

身后飐风的曜华甲列,在这样剑拔弩张的情况下,依然保持了最大的克制,肃然伫立,没有移动一毫。

乐矫知道,只要自己亮出身份,他们就会给予最可靠的助力,但他不能这么做。仅仅刚才那发绝境之中不平而鸣的“碎心”炮,冲着停机坪旁的开阔地,放了一发空炮,就会给后续带来数不清的麻烦。

如果飐风营真的参战,即使内阁派人赶到了,谢故疏一样摆脱不了进军法司的命运。

……不是没有机会。但做了决定,就只能一掷孤注。

乐矫神色如雪,侧过头,和常哲说了一句话。

常哲缓缓挑起眉毛。

对峙中的沉默持续了一刻,仅剩雨声的寂静里,吕无异说:“3号,开炮。”

乐矫瞳中缩紧。

史别航大嚎:“——我**姓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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