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人(2 / 2)
林奈说:“抱歉,曲队长,我是林奈。那位警官半路走了,衣服落在我这。”
曲恒:……。
他怎么会相信这小子会规规矩矩地领任务呢,相信他还不如相信共产主义。
曲恒急匆匆赶回家的时候,已近凌晨三点了,鲁军已经被问得快崩溃了,记录的东西等天亮上班后再逐一核实确认。
曲恒住在一栋八十年代开发的老居民楼上,五楼,没电梯,楼道里昏黄的灯泡儿总是处于半死不活即将咽气儿又心有不甘的状态,给这老楼平添了几分鬼气。作为一名在一线与穷凶极恶之徒们战斗了一辈子的光荣的人民警察,他工作十几年的积蓄都砸出去,也只够付这风烛残年一肚子故事的老楼的首付。
还差半个月供暖,正是楼里甚至比户外更冷的时候,整栋楼像一座大冰库。他一口气爬上五楼将将把一身的寒气儿跑去一点儿,见忽明忽暗的昏黄灯光下,景行蜷成一团坐在冰凉的地上,不知道是没听到曲恒上来还是已经冻傻了,冰雕一般动也没动,那模样儿可怜极了。
曲恒一肚子火气瞬间散得无影无踪,赶紧开门将他拖进屋里,一碰到景行那冰凉的爪子禁不住一个激灵,火气又上来了,“你是三岁小孩儿啊,还是没脑子的智障?中途撂挑子走人好歹也拿着手机和钥匙啊!饭也没吃呢吧?姥姥的,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我是你爹还是你娘啊?”
他恨铁不成钢地把失魂落魄的景行丢在沙发上,拉过沙发上破破烂烂的毯子把他裹了一圈,然后开了空调,去厨房倒了杯热水愤愤地磕在玻璃茶几上,然后以拆房子的动静在厨房里翻出两袋方便面煮上。
说起来,忙活大半晚上,他也还没吃晚饭呢。
面煮出来热腾腾地端到面前,景行还在毯子里发呆,那杯热水已经没热气儿了,看起来是没有动过。
曲队长一番颇为精湛专业加到位的愤怒表演遭到唯一的观众的无视,心里的不爽快把肺顶破了。
再看景行那傻愣愣的样子,心道这孩子不是又犯病了吧?
这时景行突然幽幽地冒出一句话:“是她!”然后神魂归位一般猛地掀开毯子就往门外跑。
曲恒气死了,泡面丢桌上,使出抓杀人犯的速度和力气,将已经冲到大门口的景行扭了回来,扔回沙发上,憋了俩月的气任是老领导的重托还是并肩作战的兄弟情,统统压不住了!
他按住景行略显单薄的肩头,以扰民的分贝吼道:“景行,醒醒吧!焦阳死了,她死了!死得透透的了!投胎快的话都上幼儿园了!你亲眼看着她坠楼的,十八层啊!你亲眼看着她火化的,骨灰盒你都捧过?五年了,少林寺你也闯了,尼泊尔那什么他妈太急你也去找了,印度那什么菩提树你也去了,他们的有轮回转世吗?有灵魂附体吗?你姥姥的,死一回不就知道她有没有在奈何桥头等你了吗?”
景行的神色无悲无喜,布娃娃一般任曲恒一番咆哮□□,喃喃地说:“刚才,她在夜风里微笑的样子,真像啊。”
曲恒愣了愣,瞬间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松开了握紧景行肩头的双手,一屁股跌坐在茶几上,仰面望着墙皮四散脱落快成一张世界地图的天花板,很想来个金毛狮王的狮子吼,但现在他出了骂一句“你姥姥的”,也没劲折腾了。
景行忽然轻轻地笑了:“是啊,我就是没有勇气去死,她坠楼前说变鬼都不会原谅我了。”
姥姥啊,救救我吧!
曲恒不能跟着他一起发疯,迅速镇定下来,闷头扒面条,含混不清地说:“被劫持的女孩叫林奈,林枫的妹妹,林氏集团的千金。你哪只眼睛觉得她跟焦阳像了?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没有一点像。”
景行点头:“是啊,她减肥最刻苦的时候也没那么瘦,也从来不会那么安静。但是,那个脖子上架着刀还会笑的样子,还有那时候的眼神,是像的。”
曲恒心里一动,要是景行能把对焦阳的执念移情到林奈身上,也是件天大的好事啊!
区队长秒变曲媒婆,顺着竿子道:“虽然不如焦阳美得那么出众,林小姐也是位美女啊,颇有那什么清水出芙蓉的感觉,跟你也算门当户对,喜欢就快追啊。先吃饭睡觉,明天好好收拾收拾,不能仗着长得帅就这么不修边幅,幸好林小姐今晚掉了眼镜等同半瞎,不然你这个鲁迅先生一般出离愤怒的造型第一眼就见光死了。”
姥姥保佑,奇迹出现,景行好像听进去了,捧起另一碗泡面胡撸胡撸吃完主动奔浴室洗澡去了。
曲恒心累无比地倒头歪在沙发上,寻思景行洗完自己也洗吧洗吧,结果一阖眼就睡过去了,直到手机不依不饶地单曲循环着一首轻远悠长、意境空灵的曲子。
这曲子名叫:归来。其实超级不适合用来叫醒,倒是十分合适用来催眠。是景行的钢琴家妈妈为景行专门谱写,主要功能是通过音乐的熏陶安抚狂躁不安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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