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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有人说“你爸爸那么厉害，有三头六臂吗？”或者“你爸爸会开飞机吗？我爸爸会。”“你爸爸会造船吗？我爸爸会。”“你爸爸什么都不会，怎么能是你的英雄？”

小路遥听了很生气，于是和同学打起了架。那是他第一次打架，小孩子打架没有经验，也不知轻重，不知道是谁先推了过来，然后你推我我推你，小路遥被推到在地上，书包撞到讲台上，下巴在地上磕了一下，擦破了皮，鲜血渗了出来。

然后便是呜呜啊啊的哭声。

哭的不是路遥，是其他看到这场架的小女孩们，将路遥推倒的那几个男生也慌了，纷纷推脱责任，说不是自己推的，最后几人指着其中一个看起来很瘦弱的男生，说是他推的。

路遥一点儿也不想知道是谁推的，他只想马上见到路臣。但是当时路臣并不在国内，就算得知消息马上赶回来，也要晚上才能到。路遥从头到尾都不吭声，去医务室包扎的时候也没喊疼，像是憋着一口气，不愿透给谁听。

路臣在第二天傍晚到家，那时候路遥正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路臣进门的时候他眼睛亮了一下，扔了遥控器就跑过去抱路臣的大腿，甜甜地喊道：“爸爸！”

路臣摸摸他的头，然后弯下腰将他一举抱起来，路遥兴奋得哇哇叫，笑声清脆得像小鸟。路遥说：“爸爸好高！”

路臣坐在沙发上，将路遥放在腿上，伸手摸了摸贴在路遥下巴上的创口贴，问他：“疼吗？”

路遥知道他这是要问罪了，小嘴一嘟，先认了错：“对不起，我不该打架，我错了。”

路臣：“不该打架是真的，还错哪儿了？”

路遥愣了一下，随后委屈感便上来了，嘴巴扁了扁，哽咽道：“真的……真的是他们先推我的。”

啪嗒，眼泪就掉下来了。

被推倒在地上、酒精消毒伤口忍耐疼痛时都没有掉下来的眼泪，在这一刻尽数流了出来，还不敢哭出声，只一抽一抽地流眼泪。

路臣也不安慰他，只看着他哭。路遥并不是个爱哭的小孩，但是一想起那天那些话，他就觉得很难受。路臣跟他说过，有些让我们难过的事情，忘记了就好了，他现在想忘记那些话，因为那些话让他很难受。

路臣可能是没想到他会哭得那么凶，最后还是伸出手拍他的背，一边拍一边给他擦眼泪，想凑更近些去看他的小孩时，路遥细小的胳膊直接抱住了他的脖子，磕磕碰碰地跟他说：“爸爸，他们说你不好，说了一些……你不好的话，你不要……不要听。”

心在一瞬间柔软下来，这世界上只有路遥让他觉得要柔软对待，路臣总觉得他对路遥已经够柔软，没想到路遥总是能刷新自己对于“柔软”的认知。

路臣抱着小小的路遥，下巴在路遥头上轻蹭，有些失笑道：“爸爸在怪你没有保护好自己，打架是不对，但让自己受伤了就更不对。”

路臣将他拉开一点，认真地看着路遥的眼睛，说：“遥遥，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种人，做的事说的话也都不一样。这些声音我们可以听，也可以不听，最好是听过了就过了，你不必为此感到困扰。”

路遥：“那你也不要听。”

路臣刮了刮他的鼻子，温声道：“好，不听。”

梦在这里醒过来。

体育课后面是自习课，路遥摸了摸有些发酸的脖子，一时还回不过神来，盯着自己的课桌看了半晌，才扯出一本练习册摊开，但也只是摊开。手中的笔转了几个圈后，和目光一起，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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