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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琴房练了两小时，出来时校园已经亮起了灯，但依旧黑漆漆的，学校里路灯的存在像只是为了装饰，从不肯执行“照明”这一本职，眼神不好的走在路上总能踢到石子或者一些别的什么东西。除了高三楼整栋楼都亮着灯，其他的教学楼都是只有几个教室亮着灯，路遥回头看了一下自己班的教室，发现灯还亮着，便随口问了谷雨一句：“嗯？他们还没走吗？”

“谁？”谷雨也回过头去看，“你说顾仁和那刚转来的？”

“……嗯。”路遥：“嗯？刚转来的？”

原来不是朋友，路遥想。

谷雨：“哦，忘了你不在，下午来的，还在你位置上坐了两节课，后面才跟顾仁一起坐的。”

“？？？”路遥：“为什么？？”

谷雨：“坐顾仁旁边那女生前几天转走了，但那位置的凳子是坏的，班主任就让他先坐你位置，下课搬了新椅子再坐过去。”

路遥：“哦……”

谷雨突然转了话题：“你对顾仁挺上心。”

“嗯？”路遥顿了一下，然后说：“也还好吧……就是看到他就忍不住会想起……嗯。”

谷雨沉默了一会儿，跟他说：“虽然说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但是留下来什么样的影响只有你自己知道。你如果想做一些什么，那就去做，但不要太过于执着……就好了。”

谷雨说的路遥都知道，但有些事情知道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到又是一回事。其实初中的那个男生和他并没有太多交集，他们唯一的交集可能就是那个男生喜欢他，他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个男生叫什么名字，所以更别谈有什么故事。

和顾仁一样，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瘦瘦的，个子不算高，属于偏瘦弱柔美的那一类男生。路遥后来想，是那个男生出现的时间点不太“对”，那段时间里他对谁都不会太友好，因为那就是他刚明白自己对路臣抱着怎样一种感情的复杂时期，他本能地觉得害怕，所以当有一个同性来跟他告白时，他下意识地想逃离。

事情也很简单，就是男生向他跟他表白，向他示好，路遥每次见到他都会得到一个灿烂的微笑。但路遥呢？路遥心里想远离，脸上的疏离冷淡里还夹带着一丝不耐。他每次看那个男生时，目光都很冷淡，冷淡到像只是看到了路边的一枝花、一株草。那男生性格本就不开朗，能鼓起勇气将那句喜欢告诉他怕已花了所有的勇气，而后来那些笑容渐渐不再那么灿烂，直到最后变成一句：“你是不是讨厌我？”

那时候路遥说：“我不知道。”

其实这不是一个具体的回答，或者说这根本算不上是一个回答。他理不清，这一切他都理不清，在他最需要时间冷静的时候这个男生突然跳了出来，他连最基本的礼貌都难以维持，他说不知道，是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对待眼前的男生，而不是不知道自己讨不讨厌他。

路遥不讨厌他，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后来他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但也明白那时候的他做不到。所以才会觉得愧疚，遗憾。

那之后男生好几天没来上学，后来听同学说是转校了。男生没有跟他告别，不知道是不想，还是不敢。但从此以后，那个男生对于路遥来说就变成了“特殊的回忆”，刚开始想起他，路遥心里的愧疚都会满到溢出来。后来愧疚虽然有慢慢减少，但依旧很愧疚，路遥不知道他后来过得好不好，遇到了什么人，有没有变得更开朗自信一些。他总是想，如果时光能倒退，他希望当时的自己能给对方一个微笑，因为其实在害怕的不止他一个，那个男生一定也很害怕吧。

这些路遥后来都想通了，但是那句抱歉恐怕这辈子都没机会说出口了。

路遥：“谢啦，我知道。”

说完两人又沉默了一阵，路遥摸了摸鼻子，笑了一下，说：“突然这么正经地说这种话……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谷雨：“……”

谷雨：“你戏有点多。”

路遥：“钢铁直女说的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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