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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臣并没有马上答话。

这个问题问出来其实路遥自己心里很没底，路臣单身这么多年虽然说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喜欢这样的状态，但另一部分原因，路遥觉得是因为他。而他现在看起来就像是在开导路臣，好像自己希望路臣能开窍然后有自己的感情生活似的。

他从来不这么想，他想自己还是很自私的，他希望路臣就是他一个人的，是他一个人的爸爸，他一个人的英雄，永远永远都是。

但其实如果路臣真的遇上了一个人，一个路臣想要与之共度余生的人，那他也没有任何办法，他那时候就得让出位置甚至退出路臣的世界，路臣说不定还会给他生个小弟弟或小妹妹……啊，光是想到这些，仅仅只是想到，路遥就觉得自己承受不住了。

如果真有那一天，应该就是他的世界末日。

路遥抠着手指看着夜空发呆，他想到这些的时候没忍住一阵鼻酸，眼里蒙了层雾，他转头去看路臣的时候，路臣愣了一下。

“我对爱情没有什么期待，不能否认几乎所有人都想得到它拥有它，它说来可以复杂又可以简单，但它一定是建立在一个相互关系上，在这方面你情我愿而且相互给出的感情对方都能接受并享受，其实是一件几率很小的事情。你知道我的父母，你的爷爷奶奶，他们的婚姻是失败的，而这个家族里几乎所有人的婚姻都是失败的，他们之间不存在爱情。”

路遥觉得心疼，他连声音都放轻了一些，他问路臣：“那想象中的爱情呢？”

路臣：“我没有想过。”

路遥：“哎呀那你现在想一想嘛。”

“哦。”路臣笑着看他，说：“那爸爸想想。”

路遥就静静地看着他，等他想出来。

路臣想了一会儿，说：“目前我能想象到的最好的爱情，应该是陪伴。”

路遥眨了眨眼，依旧看着路臣，问道：“那生活呢？”

路臣：“嗯？”

路遥：“对生活有什么期待？”

路臣：“期待你长大后的样子。”

路遥：“是问你对生活的期待啦！不是问对我的期待！”

路臣看了他一会儿，随即笑了，说：“这就是我对生活的期待。遥遥，我对你是没有什么期待的，你怎么样都好。”

路遥听懂了，路臣的意思是说，他对生活的期待，全部来自于自己——

天降一罐大蜜糖，路遥心里甜翻了。

路臣说：“但爸爸也要向你道歉，在婚姻这件事上，爸爸也没能给你做一个好榜样，你以后要是……”

路遥打断他说：“才不是！”

路遥翻了个身抱住了路臣，他感觉路臣愣了一下，他对路臣说：“你说过我只有你一个人，我也只想有你一个人，有你就够了。”

路臣确实是愣了愣，而且他惊讶的是小孩儿竟然还记得那句话——那句路遥在小时候问起生母时自己回答他的话。

小孩儿好像长大了，又好像没长大。

路遥摸了摸路臣的后背，像顺毛一样，轻声跟他说：“都是爷爷奶奶不好，婆婆说你小时候过得一点都不好，爷爷坏，奶奶也坏，他们都不理你。你不要难过，我以后会一直陪着你的。”

路臣没有难过，但觉得小孩儿一副装作大人模样安慰他的样子实在好玩儿，虽然路遥说的都是实话，但听着听着他却想笑，他便笑着问路遥：“遥遥这是在安慰爸爸？”

小孩儿在他胸前认真地点点头，说：“是啊，你不要伤心嘛，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

路臣：“遥遥真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啊。”

路遥停了一下，他怎么感觉……路臣像是在笑？他抬起头，发现路臣就是在笑——

路遥扑上去，手上乱捶，气愤道：“你怎么这样？！好没有良心！”

路臣笑着截住了他乱动的手，然后将额头贴到路遥的额头上，跟他说：“谢谢遥遥，爸爸很开心。”

太……太近了！

路遥结巴道：“开……开心什么？”

说着路臣的吻便落在了他的额头上，路臣说：“你说会一直陪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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