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愁(2 / 2)
“不要说了!”九十九有些歇斯底里,贪的速度实在太快。风也将这句话吹散中和的没有那么有威慑力。
解愁完全不计较九十九这样子吼她,相比第一次见面那样冷漠,还是这样更让自己感到宽慰。
她抬眼向北方望去,隐隐约约能看见一座座的城。城渺小可爱,就像过家家的小房子。想必城的另一边一定就是北阳皇宫了吧,可惜这个距离连皇宫的尖尖都无法看见。
不知不觉,她的耳边围绕出了许多童年游戏时欢乐的声音。这声音并不是她在皇宫里面玩耍所产生的,而是更早更早之前,早到让她无法记起究竟是什么时候。
除了她的笑声,还有一个男孩子的笑声,还有一个女人的笑声。可惜那两个声音自己都不认识,心里产生也了些许的遗憾。
遗憾之后便是寂寞,是从心底泛起的酸痛苦涩。从未感觉到如此难过,使得她的整个心脏就像要死掉一般,跳动不能。这比身体还要难受的让她不能自已。
越是难受,就越是想哭。解愁向来不会懂得隐藏情绪。都是她这么多年被惯成这样。就像现在,她泣不成声,只能大哭。哭的无比悲伤,哭声穿越整个荒野,好像连皇宫都能听见。自己曾被九十八虐待都未如此过。
“我……我,”解愁话语掺杂着鼻水眼泪说的不清不楚。九十九却能清晰地听见她的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揪心至极。
“我……我好想见母亲,告诉她,我很……很想念她……。”
一直以来忍耐在心中的这句话终于说了出来。
也是最后说出来的一句话。
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称呼朝迟王妃为母亲,也没有人再叫九十九为皇姐姐。
直到这时,九十九才猛然醒悟过来,解愁究竟身中何毒。
听闻北阳前朝唯一的皇后,因爱慕先帝不能自拔。后病入膏盲,骨瘦如柴,丑陋不堪。为了不让自己不堪入目的样子被先帝看见,就亲自为自己施了此毒。
此毒名为消陨,意为随风消散,不曾陨落。中消陨者,身体将快速融为灰烬,死后尸骨无存。
九十九看着手中一捧白灰看的出神。其实还没乘上贪时,解愁的双腿就已经消失不见了。九十九不敢去想解愁是以何等凄惨的方式消散,就连插在她胸口的宝剑都没能承受住消陨的威力变得破烂不堪。
恍惚之间,九十九忽然发觉是自己高估了解愁。解愁不过一个普通的小姑娘,没有力量,娇生惯养,一点也不顽强,轻轻一碰就像这样逝去。自己向来受罪惯了,依旧活着,竟以为他人都和自己一样不会轻易死掉。
贪停下了,它知道自己无论怎么跑都已经晚了。可是后背却安静的吓人,好像连呼吸声都随风消失了,让它不寒而栗又不敢扭头去看。它也就只得原地等着。
九十九呆呆愣着,任由白灰从指缝漏下。她突然想起什么,将手中的灰烬挥洒至空中,然后翻找着面前剩余灰烬里的东西。
很快,她从灰烬中找到一块肉色的,脏兮兮的面具。这面具薄如蝉翼,柔软细腻,但在手上伸展又完全不会穿透。这块面具上五官分明,安静又美好。
九十九无法接受,懊悔如同潮水越涨越高。原来自己从来不曾了解过她,连解愁长得模样如何,姓名是什么都不知道。
感觉到九十九在背上颤动,贪才缓缓开口:“小姑娘,你……没事吧。”
许久,九十九才回应了贪说的话,语气竟一反常态,和之前完全不同。
“走吧。”
“可是解愁姑娘……。”贪不忍心继续说下去。它见证过无数生死,却唯独不想揭穿这一次。
“她不是解愁,”九十九唇边勾起一抹冷笑。这冷笑在荒无人烟的荒野,显得格外和谐。一样的不近人情,“她不是。我要找到她的真实身份,正大光明地喊着她的名字,为她送行。”
贪愣了愣,最终还是继续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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