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2 / 2）

少年勒住缰绳，稳稳地从马上下来，坐到树洛干身旁。

“大哥，怎么一个人来这了？”

“吐谷浑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想好好静一静，想一想！”

“辛苦大哥了，你现在可是我们的大汗，你的担子可不轻啊！”

“是啊，只要我们吐谷浑能够更加强大，我也就无憾了！

“大哥，你放心，我阿柴一定会帮助你，让我们吐谷浑的百姓富足，我们的国家更加强大！”

少年黑色闪亮的眼眸流露出无比坚毅的神情，树洛干微笑的看着少年，拍了拍他的后背。“我的好兄弟！让我们的国家，我们的百姓不再为牛羊和土地发愁，让吐谷浑的草原充满幸福的歌舞吧！”

“会的！我相信一定会的！”

“阿妈……现在怎么样？”

少年激动的神情收敛了，脸色也变得寡淡。“阿妈……她不见任何人……”

“阿柴，别担心！阿妈会好起来的！”

树洛干和弟弟阿柴依旧坐在草场上，阿柴攥了一把草，然后抖落草上黏连的土，用草编了两匹小马。

“这个给你！”阿柴把一只编的草马递给树洛干。

“干什么，我是大人了，不能再玩小孩子的东西了！”

“不，这是波得和得波，我们的马！”阿柴指着两人身后吃草的青骢马。

“谢谢你，我的好弟弟！”

“这是我应该的，我的好哥哥！”

树洛干把阿柴给他的草马放在夹衣里的兜子里，放在心口最暖的位置。

吐谷浑汗庭今夜怕是难眠，念氏的帐门紧闭，只有两个侍女在门口立侍。念氏的毡房一尘不染，桌子上还摆着一束不久前采摘的格桑花，一面铜镜窥视主人的喜怒哀乐，映出一张愁容惨淡，双颊消瘦的脸。

念氏轻轻的靠在床背，淡紫色的内衬衣上绣着简单的花样，双腿包裹在棉被里，双手随意的垂着，一双杏眼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徒添了空寂的伤感。黑黑长长的头发早就披散开，随意的耷拉在床边。不施粉黛的念氏虽有些苍白羸弱，但美人终究是美人，忧愁也是美。

念氏，乃念海苏，吐谷浑草原上最美丽智慧的女人。是吐谷浑第六代可汗视罴可汗的妻子。视罴可汗殡天，念海苏本以为自己会随着视罴而去，可是，她舍不得自己的儿子树洛干和阿柴。由于视罴死时，嫡长子树洛干年幼，不得不让弟弟乌纥提继承王位。吐谷浑有“父兄死，妻后母及嫂”（注：父兄死，妻后母及嫂-子娶母（非生母）的收继婚制及兄娶寡嫂的婚俗）的习俗，而乌纥提早就垂涎嫂子的美貌，成为可汗后就准备娶念海苏。念海苏本不愿意，可是为了树洛干和阿柴，她一个女人只能委身，下嫁自己不爱的人。乌纥提虽然喜好声色，但对念海苏也算真情真意，立念海苏为自己的恪尊，让侄子树洛干成为自己的继承人。由于念海苏才智过人，处理政事也颇有魄力。乌纥提便放心大胆的把政务交给念海苏处理。乌纥提后期，吐谷浑的国政基本由念海苏把持。

乌纥提的死，让念海苏又想起了视罴！这两兄弟，都是深爱她的人，可是老天仿佛跟她过不去，总要带走爱她的人。一行清泪又划过念海苏俏媚的脸颊……

侍女奇兰走进念海苏的毡房，跪在门边，“太后，慕璝小王爷和慕利延小王爷，哭着喊着要见您……您看……”

念氏轻拭脸颊的泪水，“这两个孩子怎么这么不让我省心……罢了，罢了……让奶妈把他们抱过来吧！”

“是，太后。”奇兰起身离开。

慕璝和慕利延，是念海苏和乌纥提的孩子，年纪尚小。尤其是小王爷慕利延深得念海苏的疼爱。树洛干和阿柴也对这两个同母异父的弟弟甚是喜爱。

草原上的太阳缓缓升起，汗庭人手匆忙，乌纥提可汗的国丧就要举行。

整个汗庭，整个吐谷浑草原，都是一片白色。树洛干、阿柴、慕璝、慕利延穿着素白的窄口小袍，著白色大头长裙；念海苏和汗庭女眷纷纷一袭白衣，白衣上绣着素白的雪莲，女人的头发编成多束小辫子，头上的金花和珠贝纷纷摘取，仅用一两朵白花点缀。臣民可以著白装，也可男子左袖挂素白飘带，女子头戴白花替之。

一行白色，缓慢的行走在吐谷浑草原上，漆黑的棺木庄严肃穆，被八个强悍的士兵抬着，它即将走入这片土壤，这片广阔的草原深处。

吐谷浑第七代可汗虽然离去了，但对吐谷浑来说，新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