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魔（2 / 2）

叶修竹有这样的才华，再加上年轻好看的皮-囊，清冷自傲的出众气质，无疑会有粉丝追捧。

他微博上好像都有几百万粉丝了，个个喊着叶修竹娶我。

江照不太玩微博，却也听同学说起过，甚至叶蘅知道后还找她要过签名。

那个时候，小小的女孩子才知道家里一向清冷话少的“哥哥”有多么了不起。

也是那个时候，江照更加努力学习，不想给母亲丢脸。

到叶家后，她看叶修竹始终是敬畏的，却从来不知道，这位“哥哥”悄悄的，于细水长流般的相处中，开始一点一点在意她。

而她甚至根本不知道叶修竹心底的秘密，不知道他曾葬下那样一段风月，埋在心里。对江照而言，她年幼有疾，一直活的很小心，正是这份小心，很多事情她连想都没有想过。

如果说这一生有什么是她唯一主动追求的，就是画画和宋遇。

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

在她几乎被全世界遗弃的时候，是宋遇的善良救了她，她无法开口言说痛苦和难过的时候，是画笔下的世界救了她。

江照明白，人活着总是要有所寄托的，长久的喜欢也并非仅靠热情支撑就够了，而是归于平淡，当做习惯。

随着年岁和时光，日日累积。

她收回思绪，看向门口的青年，微微笑了笑。

真的很谢谢你，谢谢你来看我。

遥遥相忘，叶修竹也微微点了点头，他看见她站在阳台上，抱着猫，身后的花草和窗外的风雪成了陪衬，就那么轻轻笑着，恍若昨日。

还能像向日葵一样开心笑着，真好。他脱下外套拿在手上，想走上前，却出乎意料被简缠住了。

“？”他皱眉。

“抱歉抱歉。”她收回了下意识拿出来的手术刀。

把手背在身后，简说：“可以要个签名吗？”她楚楚可怜眨着眼睛，“再来张合照就更好了。”

叶修竹没有跟别人合照的习惯，委婉拒绝后让简如愿以偿拿到了签名，然后他礼貌地笑笑，从她身边走过。

至始至终，简没有去看顾斯寒。

少年的情绪如何无从得知，但能肯定的是，他绝对很疲惫了。

哪怕顾斯寒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就算天塌了也依旧淡淡，此刻两夜未睡，他眼尾天生的那抹红就更明显了。

少年微阖眼眸，半靠在门板上，他个子很高，微微侧着脸，挡住了身后的暖光。

简悄悄看见，他精致流畅的侧脸，微微卷翘的长睫毛，还有双手合抱在胸前，累到极点。

她的心还是一时就软了。

跟在顾斯寒身边这些年，先投降认输的永远是她。

轻轻叫了叫少年的名字，简帮他挂好因为室内温度高而融化，还在流着雪水的外套，然而拿来拖鞋，让他去专门为他准备的房间休息一下。

顾斯寒没有拒绝，却破天荒地说了一声谢谢，他知道叶修竹肯定有许多话要和江照说，也从那小姑娘难得的笑脸上看出了：相比自己，她更愿意和久别重逢的“哥哥”待一会。

少年心里原本的那点空洞越来越大，经过两天两夜的思考，他还是没有说服自己。

最后深深望了一眼江照，高高的少年转开门把，轻轻关上，安静得悄无声息。

顾斯寒想，他真的疯了。

·

天色渐渐黯淡下来。

清晨的小雪也越下越大，从阳台往外眺望，路上几乎没有行了人。

晚饭的时候，是两个姑娘简单做了一些。

说是两个姑娘，准确一点还是靠江照掌勺。

简无疑切得一手好菜，她刀用得十分精准，甚至兴致大好刻了小花样，拿青翠的萝卜雕成两段竹子，以此来欢迎叶修竹。

但在放调料和火候上，她就真的太恐怖了。

说起来，简其实没有她自己表现的那样崇拜叶修竹。

她也并不多懂画画，只是因为顾斯寒喜欢，所以跟着了解了一些，又因为顾斯寒难得瞧上一个人，简一看是个少年天才，也爱屋及乌对叶修竹有几分佩服。

至于今天这出，如此浮夸还能有什么理由呢？

她的演出台永远只有那一位观众，哪怕那位观众从不买账。

简轻轻叹息一声，放下了手里的刀，她有时候也会问自己：值不值得？累不累？

就这样放下所有的骄傲，低到尘埃里，也始终得不到一个回应。

可是每当她要放弃的时候，甚至她已经慢慢不在自己心里把顾斯寒神化的时候，也发现还是忘不了，忘不了她孤立无援，艰难困苦的时候，是这个介于男人和少年之间的强者，给了她庇护。

简从来喜欢用实力说话，从小就争强好胜，第一次看见顾斯寒，她就知道他会是她喜欢的人。

而这些年，她再也没见过比他更好的人了。

简无数次问自己，也无数次得到那个同样的答案：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她愿意，等下去。

这些年来，简没有一次轻易放弃过，她忽然看向江照，想起了这小姑娘的哑疾。如今前期康复训练已到尾声，一切都准备好了，只需要进行最后的手术。

简想，无论如何，她一定会说服顾斯寒，即便他不同意冒险，她也会违背他的意愿，坚持下去。

做医生的，都知道是手术就没有百分百安全，但不能因为风险，就放弃让江照回归到正常生活的机会。

何况在简看来，这个机会的概率很大很大，只是那个少年啊，他自己看不透“关心则乱”。

简轻轻吸了吸鼻子，她不也是吗？看到他衣服上化了雪，生怕他着了凉，立刻就熬了姜汤。

她想，原来在爱情里，一开始输的人，只会一直输下去。

除非有一天，她自己也骗不了自己。

可谁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呢？

简不知道，她轻轻敲了敲顾斯寒的房门，她知道他睡不着的，少年从来警惕，陌生的环境里哪怕小憩也不会让自己彻底失去意识。

而他肯走进这间从未进去过的房间，不过是躲着外面的人罢了。

他越来越像她，开始逃避问题，开始自欺欺人。

简的担忧，不免又深了一点。

如果是别人遇到这样的情况她不会害怕，可顾斯寒不一样，她甚至无法想象这少年最后能做出什么来，但毫无疑问的是，杀伤力一定要比别人大的多。

到时候，才叫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