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3 节点（1）（2 / 2）

那里已经不存在什么“女人”了。

穿着白裙子的印夫人保持着一个放盘子的姿势，微弯着腰就像一个竹签扎成的纸灯，她苍白的脸颊隐匿在黄昏的阴影里，裙摆上的向日葵宛如花圈般渗人。

沈星河发现自己动不了了，那只停滞在窗外的眼珠就像带来了美杜莎的诅咒，让他像个僵硬的石雕般驻扎在椅子里。细碎的啃咬声伴随着纸张的窸窣声传来，黄昏的阳光带来了如有实质的灼热，整间客厅仿佛陷入了一片火海，而沈星河坐在桌前却无路可逃。

他循着声音转过头，看向原本坐在桌对面的那对兄妹。年幼的印晴已经不见了，只剩下14岁的印桐端坐在椅子里，他的心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一个血淋淋的“嘴巴”，两排黏着血的牙齿在嘴唇中若隐若现，漂浮在空气中的叉子不断向上送去殷红的圣女果，而后伴随着牙齿的咬合，黏腻且污浊的汁（血）水不断地在印桐胸口处漫开。

沈星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或者说他根本理解不了发生了什么，他只能看到印桐保持着微笑的模样，缓慢地将食指竖在唇前。

他说：“嘘。”

“你看到了什么？”

……

而后一切回归了“现实”。

……

沈星河猛地从椅子里弹起来，佝偻着腰大口吞咽着清晨微凉的空气。

他意识到自己浑身都是汗，剧烈的喘息几乎要撑破岌岌可危的心脏，耳鸣声伴随着心跳的轰鸣声在意识中横冲直撞，整个人就像刚逃离一场噩梦般惶恐不安。

他觉得自己快虚脱了，又真切地明白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然而紧绷的神经依旧在折磨着他脆弱的大脑，他紧盯着盘子中滚动的圣女果，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杀父仇人。

他听到模糊的声音从餐桌对面传来。

“你看到了什么？”那是印桐。

一切都恢复了原状，印夫人依旧是那副温柔体贴的模样，印晴也没有人间蒸发，端坐在餐桌对面的印桐正好奇地看着他，忽闪忽闪的睫羽下隐藏着一双澄澈的眸子，显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沈星河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就像泥泞的下水道。他慌乱地撑起身体想要逃离这个地方，却在起身的瞬间带掉了桌布上的餐具。

金属刀具在地板上“叮当”作响，沈星河听见印夫人轻声问道：“他怎么了？”

“没什么，”印桐笑了，“大概是吃饱了吧。”

“现在的男孩子吃的可真少啊……”

“沈同学减肥呢，”印桐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调侃般的理所应当，“等我需要减肥的时候，估计也是这个饭量。”

“我觉得桐桐这样挺好的，当然，沈同学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想减肥的话，多运动就好，也不要太饿着自己啦……”

“嗯，我也这么想。”

“对了桐桐，”沈星河循着声音看向坐在餐桌一边的印夫人。她的脸上依旧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整个人就像一朵盛放的玫瑰。

沈星河这才注意到，餐桌的主位上还摆放着一套餐具，培根面包鸡蛋应有尽有，仿佛是一套献给什么人的祭品。

然而印夫人脸上没有一丝半毫的异样，就像是主位上还坐着一个人一样，他听到对方轻笑着问道：“桐桐哥哥昨天说，今天会给小晴讲故事的对吗？”

而后看着印桐就像习以为常似的，认真地点了点头。

他说：“是的妈妈，一会我就带小晴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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