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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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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点的夜,切割昨与今。

沉郁又阴冷。

夏听雪身体僵硬地躺在沙发上,连脚尖都绷得笔直,双眸紧紧阖住,却丝毫没有睡意。

她满脑子都在闪回江度的话。

那种带点天真又示弱的口吻,却让她觉得心惊胆战。

她狠狠心,决定走。

念头刚起。

“叮咚”一声,门铃骤然响起。

犹如一柄利刃,划开死寂的孤夜。

夏听雪被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江度神到能洞穿她的想法。

她犹豫着朝大门走去。

门外装了摄像头,她从室内的视频录像看到,来人应该是酒店的送餐员。

一共两人,衣着整齐,笑容职业,后面那位还推着送餐车。

这都几点了,怎么还叫餐?

不过,既然她没叫过餐,那一定是江度叫的。为了不打草惊蛇,夏听雪还是开门,让人把东西送进来。

食物摆了满桌,虽然都是些清粥小菜,不过做得极其精致。

她不禁为咸鱼翻身后江度的奢侈而汗颜。但仔细一瞧,夏听雪发现,这些全是她在沈家时吃惯了的口味。

“江先生说时间太晚,所以特意吩咐主厨做了清淡入口的东西,希望小姐喜欢。请慢用。”

给她准备的?

送餐员是一副礼貌谨慎的语气,说完还朝她鞠了一躬,极力展现着自己的专业与敬意。

这副讨好又克制的模样,让夏听雪突然想到了江度。

说起来,他也折腾了一晚,也饿了吧。

送餐员走后,夏听雪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踟躇着决定上楼,邀请江度一起用餐。

她安慰自己,毕竟这是他家,这些东西也是他叫来的。

她这个做客人的,只是不想让主人认为她不懂礼貌而已。

更何况,她得让江度亲眼看到,她乖乖接受了他的好意。这样他才不会起疑,她一走了之才走得顺利。

二楼。

夏听雪一连敲了卧室门好几下,江度都没有回应。

她还以为他出什么事了,直接拧门进去。

扑面而来一阵寒气,从脚底、指缝、头皮以及毛孔,疯狂地钻进四肢百骸。

怎么回事?

即便正是倒春寒的时节,但室内气温也不可能这么低啊。

夏听雪在房内环顾一圈,发现地暖早就关了。

空调大开着,莹白色的字体显示着,空调正处于制冷模式下的最低温,还在不知疲倦地制造冷气。

整个房间,就像一座设计感十足的冰窖。

江度这个人……又在搞什么?

“哗啦”“哗啦”——

卫生间的方向传来一阵水声。

紧跟着,门被打开,露出江度氤氲着湿气的脸。

他的双颊浮着异常的红色,眼神迷蒙蒙的,说不出是困倦感还是虚弱感。

一双原本鲜妍漂亮的唇,泛着对比浓烈的苍白色。

整个人看起来,似乎不太正常。

他身子大半都藏在门后,没再光.溜溜地给她看了。

斜倾的身体只探出半片锁骨,细长精致,还含着几颗水珠。

看样子是在泡澡。

怎么又洗澡了?

刚刚不是已经洗过了么?

夏听雪正要问江度,下一秒就听到他热情又带着点羞涩的问询:

“听听要看吗?”

像是爱吃糖的小家伙,热络地要与新认识的小朋友,分享自己珍藏的糖果。

“不要。”夏听雪背过身去,无奈扶额,已经懒得跟他解释了。

她口气故意冷冷的:“大晚上的,我才不要吃那么多东西。你……你穿好衣服,自己下去吃光!”

“好啊……”

江度回答的声音潮湿软绵,仍是那把没有攻击性的嗓音,却隐约透出一点无力感。

夏听雪觉得他不太对劲。

这古怪的房间温度,还有他不自然的面容……

她想开口询问,可张了张嘴,又觉得这样显得过分关心对方了。

真叫她觉得羞耻。

最后,夏听雪就干楞楞地站在房内,脚尖前后挪了挪。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身后传来江度窸窸窣窣穿衣的动静,在悄寂的空间里显得尤为清晰,夏听雪莫名觉得耳朵发烫。

一个刚对她表达过爱意的成年男性,此刻就站在她身后换衣服。

这气氛,怎么想怎么暧昧。

她受不了,期期艾艾地开口:“没……没事的话,我先……”

半句话说不完整,江度突然走到她面前,站定。

他比夏听雪要高将近一个头,只能保持着居高临下的姿势,双臂下探。

“我有事……”

话毕,江度捧过她的双腮,迫使她仰起头,其后整张脸也跟着俯下来。

这气势分外压人。

夏听雪莫名有些害怕,不过江度并没有如她想象那般,像在车内那样,贸然地吻住她。

他只是单纯地将自己的额头,与她的相贴。

然后可怜巴巴地表示:“听听,我病了。”

发烧了。

夏听雪只觉得额头是滚烫的火,而被江度包裹住的双腮皮肤,却是沉静的冰。

她慌乱地拉下他的手,与他隔开距离。

倒了杯热水来,夏听雪递给他,有些恨恨道:“干什么把空调温度打这么低?你不知道这样会感冒么?!”

这么大的人了,难不成还学小孩子贪凉快?

更何况这天气,用得着凉快么!

江度喝了口水,双眸晶亮亮地盯着她。

他满足地喟叹一声,语带炫耀:“我还泡了好久的冷水澡。只要我生病了,像听听这样温柔善良的人,一定不会不管我,一定不会一声不吭离开我。”

“……”

夏听雪嘴角一抖。

她跟这个人沟通不了。

江度不动声色地放下水杯,徐徐靠近她。

他纤细而有力的指,蓄意明显。

轻轻勾住她温软羞怯的尾指,却没有继续冒失地前进。

他的声音坦诚而寡淡:“听听现在,一定认为我是个不通世故的怪人吧。像个孩子一般任性,又像条狗一样卑微。”

明明方才还在得意炫耀的人,突然用嘲弄的口气自我贬低。

一针见血地拆穿她的想法。

这突如其然的转变,让夏听雪不知所措,注意力又全部被他吸引过去。

她丝毫没有注意到,江度停留在她尾指上的体温,已经开始向上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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