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脆吧唧!(1 / 2)
听见了似曾相识的声音,施善侧头去看说话的人。
入目的是一张曾几相逢的脸。
照旧的干净清冽,是一张轮廓分明的脸。
施善记得自己应当是没有告诉过他名字的,但他竟能见面便说出口来。她不由得怀疑自己的名声也许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一些,不仅仅存在于bbtv财经频道,这才会令蔚眠口中的这位新生男演员也能脱口而出她的名字。
何予安见她站在那儿一言不发,都不用多琢磨也能猜测到几分她心里在想什么。
“那天在书店遇见是偶然的。”
不是他的精心设计。
“当时不知道你姓施,后来电影开机了,偶然在朱监制那儿见到了你的照片才知道的。”
不是提前知道后的有意为之。
他扬唇微笑,冷冽的面容上居然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再是语调温和,像是自言自语,“应该都是巧合。”
他说出了最后的语意,最后再抬头看向施善,目光得像是春日里一滩静水,清澈平静而又温和,像是徐徐吹过的春天的风。
梨涡和酒窝很是相似。相似的地上是可以令看见的人像是喝醉了酒。
施善的确醉了。
她眸色沉沉,醉了片刻之后缓过神来,桃花眼里也卧了半点笑意,似春光般明媚亮眼,再启齿温声说,“当然,都是缘分,何先生。”
“施小姐若是不介意,可以喊我何予安。”何予安提出一个建议,想了想又慢慢地添上一句,“小何也是可以的,只是我觉得施小姐喊了小何,于年龄上会有些吃亏。”
他笑容轻浅明朗,温吞着说出的话也有着恰到好处的柔和。不像朱监制将显而易见的讨好放在眼神口语里,并不让人觉得过分亲昵到谄媚。自然而然如行云流水般的刚刚好。
施善没有回应。接着不远处传来场记的喊声。
隐约是喊何予安的名字,戏再一次开拍了。
“到你的戏份了。”施善微笑着提醒。
何予安并不强求,彬彬有礼的模样,含着笑意说,“那施小姐,待会见。”
施善颔首礼貌道别。
哈市的夏日里日光正好。
风里卷有苍茫草地的气味。
施善目光注视着那个背身走远的男人。
身材修长,背脊挺拔,风姿斐然。
一步一步坚定且执着奔赴他心中的远方。
像是多年以前。
人走远了,施善收回了目光,从随身带着的小包里拿出了许久未曾点燃过的烟。
她多年前曾有烟瘾。
一日至少要燃去几根烟,稍微空闲便难受,于是两指尖总夹带着一根细长而具有生猛气味的烟。那时候,她烟不离手,就如同十八岁那年厌恶吃糖一样。
都是陈年旧事了。现在一样她吃糖,还爱甜点,最喜欢抹茶千层,烟瘾也跟着青春一起消失。只是习惯性的在随身背包中放下一盒十分温柔的女士烟,在闲得发慌时偶尔抽上一两根。
如今因为年龄一年年叠加,她也不必再做借酒浇愁、抽烟解闷这样的事了。也并不是没有值得烦忧的,但或许是经历的事情多了,许多可称为忧愁的事便也不放在心里了,面对所有的风浪都可以泰然处之。
实际上,她这些年也的确没了什么忧愁苦闷。
金钱权利美色她应有尽有,又有什么值得她再去发愁的呢。
讲真,的确没有。
即便是她现在点燃了这一根细长的女士薄荷烟。
那也是她在追忆过往。
但也仅仅只是追忆而已。
再怎样的相似,也不会是当年的那个人。
烟雾云绕之下,施善截断了火光,沉默着将最后的烟头放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中。
云开雾散,于是豁然开朗。
清风过大岗,他来任他来。
反正她也不会吃亏。
回到剧组的时候,经过了短暂的休息后,演员早就开始了下一场戏的拍摄。
谢树和她离开时一样,仍旧坐在椅子上看剧本,但看着桌上叠加的本书,显然是已经看到了最后一本。剧本跟不一样,简单直白也意味枯燥无味,施善不明白他怎么样能看得如此津津有味。
也许他喜欢《雷雨》。
施善没有准备打扰他阅读,和离开时一样,没有拍他肩和他招呼,静静坐了下来。
然而正在全神贯注看剧本的谢树,肩膀上像是长了眼睛。
或者是他自从施善离开他身边那个位置的时候,他就一直在注视着身边,即便头仍旧低着,像是在看书,但掩在碎发后的眼,也一直往那边看着。
终于等到了人回来。
他不动声色将目光重新移到了剧本上。
施善没有和他交流的意思,他却在翻了一页剧本后,忽然侧着头看向了施善。
“怎么了?”施善看着他意外的举动与正经的神情,疑惑地问。
“姐姐去抽烟了吗?”谢树开口说。
施善一怔,再讲,“味道很重?”
她想着自己抽的是女士烟,烟味不应该会那样沉重的,一路走来被夏风吹散了都不一定。没有想到谢树居然可以闻到。
谢树点头,然后犹豫着斟酌着,又十分郑重地说,“抽烟不好的。”
然后就见谢树又匆匆垂下了头,再度去看那叠剧本。
转头垂首的速度很快,像是遇见了灰狼后飞窜的白兔一样。
也许是在怕她嫌他多管闲事。
施善噎了一下,接着唇上弥漫出点点宽慰的笑容,“知道了。”
不知虚实,施善仿佛隐约看见了少年紧绷着的唇也有了一点儿的弧度。
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点点愉悦像是窃喜。
喜于她未曾不耐于他的多管闲事。
施善唇边的那点笑容没有被收回,反而不受控制地将嘴角再提起几分。
她想,这应该是个好兆头。
从今早上开始,就已经是好兆头了。
谢树虽然依旧会害怕她的责怪、惧于她的嫌弃。
但同时也不再想刚开始那样的拘谨,相处下来更加亲近她,慢慢学会撒娇也知道了提出意见,不再是完完全全的畏惧,不再像藤萝一样缠于木架,又日夜提心吊胆,害怕木架忽然之间的舍弃,从而只能恭敬屈从,不敢说半个不字。
施善很满意。
满意的施善差点儿不受控制地将手伸到了少年的头发上。
但她克制住了。
剧组人多眼睛多,而且谢树还在全神贯注看着剧本。
打扰人看书和打扰人玩游戏是一个道理,基本上是罪无可赦的。
于是十分懂礼懂世故的施善没有动,手没有动,唇也没有动。只是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看着不远处男女主角的对手戏。
不知道演到了那个场景,扮演女主的龚晓丽在此刻泪流满面,悲伤到疯狂,而何予安扮演的男主只是看着她哭,没有任何的劝慰,甚至没有递上半个肩膀给她作为依靠。
何予安虽然是个新人,但看上去演技并不差。
至少作为外行人的施善可以清楚的看见他眼里的波涛起伏,不像这几年屏幕里出现那些徒有其表的小鲜肉,眼神空愣,死了女友的眼神和思考今天午饭吃什么的眼神一样,没有任何的区别。
简而言之,大概就是有演技吧。
刚才在她面前的那双眼,干净而清澈的眼里,此刻溢满了纠结与不耐、厌烦和无奈,总之是没有面对一个泪流雨下的女人应该要有的同情或心疼。
将一个渣男的形象表现得淋漓尽致。
施善记不起剧本到底写了什么,也不记得这一幕到底演了什么。看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无聊了,想着在剧组待几天说不定天天要看这样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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