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 / 2）

那妇人身材细长，面色有些发黄，颧骨颇高。一双微微上挑的双目此刻满是怒气。她边走边喊着：“又怎么了？” 嗓音有些尖刻。

“这一天到晚的都不消停！”

待看清状况，妇人急了，她一把将小姑娘从地上扯了起来。“你给我起来！” 她一面扯着小姑娘的胳膊，一面用脚将地上的火星跺灭。

“你这是不想活了！”说着还用食指使劲的戳着小姑娘的眉心。小姑娘被戳的直往后趔趄。但是她的小脸上却始终挂着讨好的笑容。

“难怪街坊们都说你是傻子，你可不是傻子吗，烧壶水都能差点把自己搭上。你说说你能干什么。你以为你还是那个侯府的小姐吗。要我说啊，你就是小姐身子丫鬟命。”妇人直说的唾沫星子四溅，这才感觉心里舒坦些。

妇人的这些话，小姑娘显然是听过无数遍了。

她小脸上露出些许的无奈。察觉到，有几滴唾沫溅到了自己的脸上，她轻轻的抬起自己的手背蹭了蹭。

妇人看她这样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刚刚要压下的火，一下子又冒了起来，一手扯着她的胳膊，一手指着她破口大骂：“你这小蹄子，别以为有你爹爹在我就不敢打你，今天我非打你一顿不可！”

她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扬手就要打人，那小姑娘也不避开，就抬头愣愣的看着她。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里面盛满了要落，却强忍着没有落下的泪花。

妇人看着她，手中的木棍扬了又扬，最后一跺脚扔了手中的棍子，转身去点柴烧水去了。一边鼓着腮帮子朝炉灶里吹气，一边生气的说道：“我不跟你这个傻子计较！滚..滚...滚...”

小姑娘并没有走开，只站在那里，看着那妇人纤瘦的后背。

炉灶里的火苗经这妇人吹了几口，竟是又重新燃了起来。

她又添了一些柴火进去。做完这些，回头看着杵在自己身后的小姑娘，气不打一处来“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进屋看看你爹！”

小姑娘怯怯的唤了一声 “二娘 ” 见那妇人转头只顾着烧火，并不再理会她，她只好默默的走进了堂屋。

乍一进屋，小姑娘感觉四周黑漆漆的，好在屋里没什么家具，倒不怕磕碰。靠东墙摆着一张床，小姑娘径直走到床前，在一张板凳上坐了下来。

床上的人，听见动静慢慢的睁开眼，挣扎着坐了起来。

刚坐起来他就开始咳嗽起来。这人便是程休。不过四十岁的年纪，因为病着，显得十分的苍老。他的脸色苍白，倚在床上的身子看起来虚弱而又单薄。

他看着自己面前眼眶有些发红的小姑娘，心疼的说道：“心儿，你二娘又说你了？”

心儿用手背擦了擦眼角。“没有！”她眼睛红红的，鼻头也红红的，说出的话带着浓浓的哭腔，脸上却是一副坚强倔强的模样！

看着自己的女儿这幅模样，程休的心像针扎似的疼！

心儿忘记了自己手上有灰，这一擦，把自己弄了个大花脸。

程休伸手轻轻的擦拭着她脸上的灰渍，柔声说道：“我的心儿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姑娘了！一点不傻”显然刚才心儿的二娘骂心儿的些话他都听见了。

这小姑娘名唤程君心。他还有个大哥，名唤程毅

程休看着自己面前的女儿，一时又想起自己那远在军营的儿子。“哎你大哥，不知道他在那边怎么样.............”

听爹爹说起自己的大哥，心儿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大哥虽然是二娘生的，可是一向对她都很好。她记得小的时候，街上的孩子都不喜欢跟自己玩，因为他们都嫌自己傻傻的，见了她就朝她扔石子，一边扔还一边喊“小傻子”这时候大哥就会捡起地上的石头，直追的他们四处跑。

“爹，大哥他厉害着呢，没人敢欺负他的！”在心儿的心目中，大哥是顶顶厉害的人物。

“嗯，心儿说的对！去吧，爹累了。你二娘这会正在气头上，你先快出去玩会，晚些再回来。 ”

“ 好！ ”心儿边往外走边琢磨着，反正也没人喜欢跟自己玩，只能一个人围着十全街来回转悠了！

他们都嫌弃自己傻，其实每次捉迷藏他们都没有人能找到自己！想起这事来，心儿不自觉的扬了扬小脑袋！

一时想起二娘还在生气，扬起的小脑袋又耷拉了下来！心儿在心里叹道：哎！转几圈二娘的气才能消得差不多呢！

程休见心儿走出了屋子，这才缓缓的闭上了双目。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没入两鬓。半晌后，他长叹一声“哎！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啊！谁让我一时有了那攀龙附凤之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