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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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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春又来,到了今年二月份,景如婳已经在上京度过了十一个踏青时节了,昔日陪伴在身侧的小童也变成了翩翩少年的模样。

上京城外往北三十里的古道上,一马一车并行,马是好马,车是好车,但马与车走的极慢,和这初春复苏的景象映衬起来,大有一股走到地老天荒的意味。

“大人,这就是临江亭。再往北走,就出上京的地界了。”赶车的少年轻轻挑起帘子,对那车中人低喃。

马上的少年见此,也潇洒地从马上下来,走到那车前,伸出独属少年的手臂,对那车中人道:“师父,下车吧?再忍几年,等我坐了……”彼时少年也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临时又改口道:“等这金銮殿焕然一新,师父就能逃出这上京的禁锢了。”

马车里伸出一截儿白玉似的手臂,温软的手抓住了少年的臂膀,借力从马车里探出了身子,如花美眷的女子展现在春日复苏的郊外,春意恰好,女子娇俏。

“兰盛,记得把前日御赐的‘神仙醉’取来,我和小五先过去了。”景如婳吩咐了一句,就带着李诚往那临江亭走去。

景如婳抬眸一望,不过一年的功夫,少年的骨架初成,看起来有几分大人的模样了,也许往北八百里的他,应该也是这般如玉的儿郎。

“小五,你三哥下个月就该行弱冠了吧?你父皇有没有交代什么?”景如婳收回了心神,突然开口问道。

李诚脸上的不屑一闪而过,但对上景如婳依旧是如沐春风的神情,开口道:“还能有什么交代?三哥到底是庶子,再加上文不成武不就的,就算盛贵妃再如何得宠,他也做不了太子。”

景如婳不语,当今大周国皇帝李昭把盛贵妃宠的无法无天,逼死了前皇后也就是李诚的生母林氏,现如今皇后洛氏也被逼到北郊行宫敛其锋芒。洛氏不比林氏,林氏一族没落多年,对皇帝的行为是敢怒不敢言;但洛氏一族的爵位封土,都是一刀一枪一人一步打下来的,皇帝若要北地安宁,势必不敢动洛氏和七皇子一根毫毛。

李诚又道:“不过师父也不用担忧我,我虽无外戚协助半分,但我有师父就够了。”

景如婳笑了笑,这孩子她养了十一年,当初她到上京做质子举目无亲,恰逢林氏遭遇不测,她用自己甘愿在周国俯首称臣为筹码,换了这孩子十一年的安康。但当初她也不过七八岁,与其说是她庇护了这孩子,倒不如说是两个无亲的人互相做了伴儿,一同挨过那段孤独的时光。

“走吧。”景如婳说了一句,就松开了握着少年手臂的手,先走一步,步伐轻快的往那临江亭走去。

这临江亭是上京境内往北临界的长亭,除了夏日使节来往上京经过此处,平日里连只鸟儿也不愿意落在这儿。

但今日的临江亭显然是有人要比景如婳早一步到达。红泥小火炉上的热水咕嘟嘟的冒着泡,里面立着几只温酒的器皿,一男子身形高挑,一手拿着煮好的酒,一手横在额前遮挡阳光,目光往北,似乎在远眺。

听到动静以后,洛寻放下手,回头看了一眼景如婳,稍稍一愣,随即勾起嘴角,恍若初春寒冰乍开:“天寒地冻刚过,姑娘也有雅兴过来看这北地万里山河?”

景如婳蹙起眉:“在周国,那些未出闺阁的女子才称作姑娘。”

洛寻脸上的笑意更浓,走到火炉旁,把自己的披风取下,铺在对面,自己坐在地上,给景如婳取了酒,示意她坐下,坏笑道:“姑……啊不,大人,大人这模样生的极好,如何也不像金銮殿上那些天天斗嘴的糟老头子。”

热酒入喉,似有热浪经过,几口下来,浑身上下便没了寒意。景如婳开口道:“大人这酒是好酒,可惜今日的景色欠佳。不知北地可否有能与这酒相得益彰的好景?”

听到“北地”二字,洛寻往火炉里添碳的手微微一抖,些许的火星儿活跃的蹦跶出来了,好好的披风就那样被毁了。单不说这女子修为如何,仅仅这份眼力,就已是世间少有,这上京,果然是卧虎藏龙!但面色依旧无虞,道:“大人说笑了,寻亲而已,我自然不会叨扰上京太久。”

景如婳耳力极佳,听到外面马匹喷息,猜到是兰盛那厮马上就要过来,便迅速起身,道:“大人若要旁人不知,还是快些离开。北郊行宫在临江亭往西二十里,穿过一片梅林就到了。”

洛寻没有想到,自己南下遇上的第一个出手相助的人,竟然是个素未谋面的女子,他派人寻了三日也没有找到北郊行宫,想不到这女子……莫非也是李氏皇族中人?他迅速地用地上那件已经毁了的披风,把煮酒的器皿、火炉卷起,一起消失在了滚滚沅江之中。

景如婳饮完了酒,看了看手中的烧瓶,还是把它藏在袖笼中,她喝了他一壶酒,给他指了一条路,也不算亏欠什么了。屏气静心,和往年一样坐在檐下的栏杆上,目视北方。但往年对她十分具有吸引力的北方山河,今日竟然也无法把她全部吸引了过去,那坏笑着煮酒的少年,以及那极烈的酒,如同滚滚的江水,占据了她大片视野。

她想,这人应是北地洛氏的人了,果然够俏,也够爷们儿。景如婳自小生在南郡,后来在上京拜为太傅,直到如今,见到的男子要么怕她,要么有求与她,要么如同祝文清李诚这样的,把她当作亲人长辈来看,这还是头一回,有人认认真真的把她当作一个姑娘。

给她铺垫子坐下,陪她喝酒说话。

“师父,酒温好了,快些喝了,驱寒。”

景如婳接过酒,神仙醉是好酒,可是比不过方才的那个。口中无味,自然也没了喝酒的心思,她干脆扭过身子,对李诚道:“洛家来人了。”

李诚也在给火炉添碳,听到此话,并未太多惊讶:“去年三哥生辰,师父就让我往北地散播消息,告诉洛家人洛皇后在上京的境遇,洛家来人……不是迟早的事情吗?”

景如婳撇起了嘴,看了李诚一眼,迅速地别过脑袋,注视着北方,“我是要洛家来人,分散盛贵妃和三皇子的恩宠,你才能好收渔翁之利。”

景如婳看着江水涛涛,低头笑了笑:“听说北地洛家人都生的极好,我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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