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1 / 2)
李炀自小到大从来没被人这样骂过,他微微有些恼怒,挺直了身子,语气不善:“我又并非寻死,姑娘何须说话如此难听?”
“哦。”景如婳恍然大悟一般的叫了一声,然后也不围着李炀转了,径自坐在了亭子的栏杆上,手里捏着一把瓜子,一边磕着,一边给水里的鱼喂食。她说道:“你死与不死,与我无关,我不过是怕你脏了我的鱼池。不过你也真够窝囊的,匹夫之怒,尚可流血五步。怎的你这一介学士一怒,竟然只会投湖和鱼儿抢食?”
匹夫之怒尚且如此,连一介女子都看的如此清晰,他又如何能窝囊的去自尽不成……李炀的苦水如同开闸一般倾数倒了出来:“家中族妹被那高官骗婚又害死,若是寻常高官也罢,可关键是那高官背后有景太傅撑腰,谁人不知这景太傅是个认亲不认理的……”
景如婳听到这里,险些从栏杆上栽到湖里,李炀眼疾手快赶紧一把抓住了她,将她扶正了以后,才继续倒苦水:“你是个姑娘家,不知道这朝中险恶。我那族妹嫁了五王府上的长史,五王爷倒也罢了,关键是景太傅,那位长史自以为和太傅有几面之缘,便觉得自己来日即可出将入相,娶了一位商户女就觉得是委屈了自己,自打娶亲起就开始自怨自艾。而后愈加变本加厉,竟然联合府中婆子将我族妹推入冬日冷湖中活活冻死。我……若是那长史只是个普通的府官也罢,我还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盼头。可若是那长史背后真有太傅大人撑腰,便是再多给我三十年,我也未必能给我族妹报仇。”
景如婳呵呵的笑了笑:“景太傅未必就是不讲理的不是?”
李炀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景如婳,恨不得多塞两个脑子给她。“姑娘你怕是刚来上京吧?这太傅只有一个徒儿,那便是五殿下,可五殿下强取豪夺,草菅人命,她景如婳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见难道不是个不讲理的吗?况且有其徒必有其师,五殿下尚且如此,作为其师太傅又能好到哪里去?”
强取豪夺,草菅人命,有其徒必有其师……景如婳直愣愣的看着碧色的湖面,方才李炀的话一句句穿过她的耳朵,又一字字变成了刀子,一刀刀戳进了心窝里……
原来,在上京任意一个士子的眼中,自己竟是这样的……
李炀见景如婳直愣愣的盯着湖面,手中的瓜子全部都漏撒在湖中,只当她一介外地女子,没见过世面。接着解释了一下关于景太傅是何许人:“当年太傅初到上京,年仅八岁,一句话就能定下大周的天地,何其威风?后来四年前太傅正式接管朝政,一出手就整顿了国士府的酸儒死文之风,又亲请陆首相出山,重管国士府,为我大周国基奠定庙堂谋士基础,起到了不可磨灭的作用,何其壮哉?怎的自从一年前五殿下出府建衙,太傅自此从未再监督朝政,皇上沽名钓誉,懒散朝政;皇子争夺储君,不思进取,皇室再也不在意民生死活。难不成我大周当真气数将至?”
景如婳的思维又被李炀拉了回来,她有几分尴尬的笑了笑:“那些都是陈年往事,何须现在这样提起?”
李炀蹙了蹙眉,似是不赞同:“当初的景大人,天下士子都是佩服的紧,可如今……”
几声脚步错乱的声音从台阶上过来,夹杂着几声年轻儿郎的说笑,紧接着,一位靛青色斗篷的少年在前,少年英俊爽朗,手中握着一柄祝家特制的玄铁剑,在前说说笑笑。后面跟着一位身穿枫叶红色衣衫的男子,虽英俊但有几分阴霾,紧随其后,弯腰打揖,客气的有些谄媚。
景如婳见此,微微眯起了眼睛,但又大剌剌的坐回了栏杆之上,“小五,今日你怎么过来了?”
正在说着,后面那位男子突然快前一步,三步并两步的冲在景如婳面前,不由分说地攥紧了景如婳的手,“这位便是景太傅?幸会,不知太傅大人可否有空?我在听雨轩预备下来了上等的梨花酥和神仙醉,不知大人可否有空,和在下畅聊一番?”
“???”景如婳一脸受宠若惊,慌忙抽出了自己的手,这位跟在小五身边的公子给她的感觉……谁给他的胆量?
李诚的眉毛微微挑起,但还是把章绍华的手往回拉,“师父,这位是我府上新来的长史,章绍华。章长史,这位是我师父,当朝太傅景如婳。”
但此时脸上最变幻莫测的只有李炀,他面色不大好,对景如婳作揖道:“原来是太傅,到底是李炀有眼无珠了些,告辞。”
“李炀你这个匹夫!站住!”章绍华慌忙拦住了李炀,他这个娘家哥儿,旁人或许不知,他难道还不知道吗?就是个走一步算十步的卑鄙小人,也不知道他究竟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先一步勾搭上了景太傅,他一定要当着五殿下和太傅大人的面儿,扒下李炀正人君子的皮囊。
李炀果真依言停下来,冷冷一笑:“姑爷,你今日还想做什么?”
章绍华怒喝道:“大胆!你们……你们南郡李家,我们章家虽然以前已经困难过,但那些都是以前了。你们李家那点子嫁妆,谁会放在眼里过?再者说了,你们李家一介商户,那些银子也不过就是你们李家买路银子罢了!”
“那我还真得多谢姑爷了,用李家的银子买的路。太傅也好,五殿下也罢,你章绍华要是觉得志在必得,那也得看看你有没有那个买路银子!”李炀冷笑了一声,当初文秀妹妹嫁的是什么样的人,李家的十里红妆全部都喂了狗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