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2 / 2）

“你说的这些我也都明白，但事在人为，总得一试，现在不行，不代表以后不行啊。要是哪天真的成了，一辈子能干成这一件事，我也觉得值了。”

沈清恒看樊林这拉不回来的架势，叹息道，“樊林啊，不是我说你，你到底为什么那么执着于把古馆去啊。我实在搞不懂你。财政就那么点，就够养活几个人，溪行多少人还总觉得图书馆里的人吃公粮又清闲，浪费了他们宝贵的税收。杯水车薪，图书馆自己就有多少压箱底的古书修都修不完了，我们延福阁不就为了这个而存在的吗？可你倒好，非要让黄洪星把他那批东西捐出去，我很怀疑之前的那些人到底是怎么被你忽悠了的。”

“原来你一直以为他们都是被我忽悠的啊？这你倒高估我了，我还没有那么厉害的本事，不过是瞅准了人皆有所求罢了。”

沈清恒似是又要发作，“我最烦你这一点了，戴着高帽子说漂亮话，为什么总有人吃你这一套。”

樊林轻轻笑出了声，“不过说正经的，不只你这样问过我，我的另一个学生也问过我这个问题。”

“另一个学生?你说谢承的那个儿子啊。”

”怎么?你认识他爹啊？”

“还不是之前那个事。他爹是考古学院的教授，二度开花还生了另一个儿子。怎么，他没告诉你吗？”

樊林看起来有点忧心，“他从来不在我们面前提起他爹，多数时候都是独来独往，我还以为他是孤儿呢?”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说这个了，说回刚刚的话，你怎么回答他的。”

“你还记得之前的嘉塘吗？”

“嘉塘?就之前市政开发拆了的那个城中村?我记得新闻上好像还报道过几个钉子户。”

樊林深深叹了一口气，“就是那个，我在嘉塘开始拆迁前去过那里。我那会还是自由人，也没什么名头，自己在外面单干，被齐方介绍来的人找上的。”

“你和齐方那会就合作上了吗？人找你干嘛呢？去那里修书啊？”

“是的，起初我也有点怀疑，去了才发现，书大部分是民国时期的，但找我去修书的人手上有几本质量非常高的明刻本。”

“你小子走南闯北不亏啊，有福了。”

“有福?我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我后来打听到这个地区很多人家里或多或少都藏有一两本这样的古书，村领导是个外地人，对这里的历史也不太熟悉，估计是祖上避难而来，保留下来的遗物。”

“这不是很好吗？”沈清恒有些疑惑。

“可我还没来得及走访完，村子就拆掉了。我那会急得不行，亲眼见过一户人家拿到拆迁费，就把家里的东西一股脑全丢了。可以想见，会有多少效仿者。”

沈清恒若有所思，“哎，可惜了。”

樊林等的就是他这一句话，“所以你说我为了什么?不可预料的不可抗因素实在是太多了。这一代人富贵了能把古书好好藏起来，难保下一代人不会穷困潦倒毁了它们，更别说城市又会怎么发展了。我要是有能力，当然还是希望我接触到的古书都尽量藏到图书馆去。虽然不是一劳永逸，或多或少也能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你说呢?”

沈清恒一时间沉默了，他转过身去又转了回来，“我没有在这件事上特意给你使绊子，为了拿回我家的族谱，我也没少被黄洪星忽悠。他自己就是搞收藏的，还是生意人，我的道行在他面前都不一定够看。我帮不了你什么，要是你真有能力，你就按你的想法来吧。”

樊林见已经和沈清恒达成一致，嘴角微微上扬，“只能再等等了，说不定时机还没到。”

这世上最强大的武器莫过于时间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