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 / 2)
欠债之后,却是什么苦都吃遍了。
朱莉将他转给侯保利,而侯保利从第一天合作起,就毫不掩饰地展示了对他的嫌弃。他也是过了一年多才知道理由的:侯保利之前,曾经是“黄金男孩”的经纪人。
SMT的一个传奇之处,在于挤占了其他所有类似歌手的生存空间。和他们同期出道的新人几乎全数凋零,至今网络上,还流传着一个名为《黑色一年:乐坛新人蒸发实录》的帖子,一一记录了当年被SMT的光辉掩盖、只能落荒败逃的同行们。
而黄金男孩,则是这些落败者中最可惜的一个。
他们比SMT早小半年出道,虽然没有一出道就爆红,但也算是稳稳当当,初露头角。就在他们快要看到希望的时候,风格相近的SMT一问世就将他们打沉了。
虽然SMT的筹备就花了两年,概念上不是跟风只是碰巧相似,但在外界看来,SMT就是瞄准反响不错的黄金男孩狙击的。
狙击很成功,黄金男孩从此一蹶不振。侯保利不屈服地带着孩子们努力抗争了一年多,最后终于不得不面对现实和亏损,就地解散。
解散后,黄金男孩失业了,侯保利也失业了。他在其他小公司断断续续做了两年多,终于辗转来到百代娱乐,希望在这个大公司一展拳脚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被倪朱莉塞了一块大型垃圾。
即使没有从知情人那里听到真相,但凭着他的心思和见闻,SMT解散的原因都可以猜得七七八八。身为黄金男孩的经纪人,他痛恨SMT的风光无限,也痛恨他们在高峰时期如此毫不可惜的散伙行为,这样的散伙,仿佛是在取笑他和黄金男孩那苦苦挣扎的所谓坚持;而身为天佑的经纪人,他深知天佑只是朱莉轻视的弃子,连带着知道公司根本没把他当一回事。
侯保利不喜欢天佑,从哪个角度上说,都合情合理。他没有故意给天佑下绊子,就已经足够让天佑对他感激了。
天佑几乎是什么工作都接,每个月还上规定的数额后,几乎就所剩无几了。但如今也不算苦的,工作陆续都有,虽然只是演一些别人可能也瞧不上的小角色。最苦的是五年前那阵子,那时候他还没有现在这么多小配角演,白天参加一些小商演,晚上还要赶场去花园酒店的俱乐部给吃饭的客人唱歌。
过去台下的观众都是年轻女孩,都是真心喜欢他们的粉丝,只要一出场那就是无穷无尽的尖叫和掌声,和俱乐部的客人完全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他当然不指望台下中年人居多的观众会对他说久仰大名之类的话,偶尔有人认出他来,也只是粗鲁地大声问:“还有两个呢?”
他当然也不可能反驳,只能笑一笑坐在台上继续弹唱。有一次,还有喝醉的客人往台上丢酒瓶和杯子,他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当时就吓坏了。勉强撑着唱完那场,才独自躲到楼梯间里坐着压惊。
因为那几天一直睡眠不够,上台之间还喝了点酒壮胆,这个惊压了没有两分钟,他就靠着墙坐着睡着了。不知道多久之后被人轻声叫醒,他睁开眼睛,幽暗的楼道里一个人正在看着他。
三米也在这里吗?他认出那张脸,一时不知道自己在做梦还是现实,但是来不及分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三米刚刚也在台下吗?他听到他唱SMT的歌了吗?
天佑无地自容,明明跟朱莉说了“那就踢走我吧”这样硬气的话,但一转身自己依然在打着SMT的旗号、唱着SMT的歌在混饭吃。
面前的人没有动,只是从上往下定定地看着他,犹如一道虚幻的影像。天佑情不自禁就伸手去摸三米垂着的手指,想看看这是真的还是自己喝酒喝坏脑子了。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汽车鸣笛声,天佑连忙靠内走了几步,看着那部汽车毫不放缓地驶过一个小水洼,轮胎下溅起半米高的污水。
眼前的一切逐渐变得熟悉起来,快到家了。他刚成名的时候,也是街坊们的一大骄傲,搬到宿舍去和三米明仔住之后,偶尔回来,都会受到众星捧月般的欢迎。不过那么多年过去,熟识的街坊也已经逐个搬走离开,也没有人会热情地上来跟他说“天佑回来啦”了。
他回到家楼下,拿出钥匙进了楼。刚转身把门关上,就听见手机传来了熟悉的铃声。
侯保利发短信跟他说,公司的高层见昨晚反响这么好,有意让SMT凑在一起,开一次回馈粉丝的演唱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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