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2 / 2）

天佑被那在身边半米处摔成碎片的玻璃瓶子震住了，僵着身子抬起头来，满脸都是受惊吓的表情。但是他又不能就这样停下，手上慌乱得接连弹错了好几个音，还要装作镇定地笑笑，假装没有去在意来救场劝客的保安和经理，样子可怜得不得了。

天佑最后还是把几首歌表演完了，然后就抱着吉他逃命似的退了场。三米总觉得不放心，觉得他脸色不对劲，不自觉地跟了出去。找了好久才在楼梯间找到他，原本还以为他是哭了，走近才发现他是靠在墙上坐着睡着了。

楼道里光线昏暗，天佑闭着眼睛低着头在睡觉，那样子跟以前二十岁的时候相比，似乎没有变化，但因为已经五年没见，总觉得有些陌生。

不能让他坐在这里这样睡觉，三米便想要叫醒他送他回家。轻声呼唤了好多次，天佑才轻微地动了动，艰难地睁开眼睛看他。

天佑的目光与他对上的时候，他就知道天佑喝了酒，加上他刚刚被叫醒过来，脑子不清楚，看人的时候还是那种没有焦距的眼神。明知道要上台表演还喝酒，是嫌麻烦的状况还不够多吗，真是死性不改。三米原本是要气急败坏的，但天佑却毫无察觉地伸手拉住了他。

就这样，便心软了。

天佑那时候住的地方比现在要大一些，也许是一个人住的缘故，显得空荡荡的。三米把人放下在沙发，就去卫生间给他找毛巾，拿着湿毛巾出来的时候，发现天佑正仰着头对着一个大马克杯在喝，桌上还放着一个半空的酒瓶。

他抢过杯子：“你在喝什么？”

天佑还脾气很大地喊回来：“……我喝水啊！”

都不用去看酒瓶的标签确认，杯子里晃荡着的透明黄色液体，还散发出刺鼻的酒味，怎么可能会是水。三米恨不得把那个杯子砸在他头上，让他彻底清醒一下。之后他也不再尝试要和天佑沟通，只将他拽起来，想着快快把他送到床上就走人。

搀扶着天佑进了卧室，一路软绵绵像是不省人事的他忽然抬起头，一脸警惕地看着三米发问：“你是谁？……怎么会在我家？”

那一刻，三米真想把他丢在地上自生自灭算了。天佑问完这话，又独自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哈哈，我骗你的，我当然知道你是谁……”

三米看着他问：“是吗？那你说说，我是谁？”

天佑不出声了。三米耐心地等着，他才慢慢地说：“我不知道……你有好多名字，我每次都叫错……反正你跟我最好。”

三米在心里骂了一句傻逼。天佑出道的时候，每次都反应不过来要叫他新名字三米，每次叫了他本名就会被朱莉训，有一段时间他每次要叫他之前都要犹豫半天，恨不得“喂那个谁”地喊。偏偏越是纠结就越容易叫错，有时候明明叫对了，条件反射一样迅速改口，才发现又改错了。

虽然骂他傻逼，但是天佑说他们最要好，这句话他却是受用的。

扶他到了床上，天佑却抱着他不肯撒手了。其实他只是单纯地抱着他，没有任何暧昧的意味，就像是死死地抓着一根柱子。三米不想太用力，但要把他轻柔地从自己身上摘下来挣开，并不是易事。

断断续续地说了许多哄他的话，但并没有什么效果，下定决心要摆脱他的时候，却在混乱间不经意地把他蹭硬了。

醉酒的天佑毫无羞耻心可言，理所应当地抓着三米的手就往自己的下体上放。拒绝当然是可以的，但是三米在那种旖旎的氛围下做了糊涂的选择。半推半就地帮他解决了焦急的问题，之后便亲作一团。

进入的时候，天佑喊了痛，但是没有反抗的动作。大汗淋漓地结束后，天佑趴着睡了过去，三米撑着上半身凝视着他沉静的睡容，心里充满了甜蜜的快乐，十指尖下还保留着对他皮肤的感觉，那感觉似乎已经铭刻在了心头。

这本该是个美好的时刻，但就是那样猝不及防地，他的目光越过天佑光滑柔软的头发，看到床头柜上倒扣着的一个相框。

他望着那个原木色的相框，原先的宁静心情一下子荡然无存，心里竟然掠过一阵令人胸口发紧的恐惧。他再也无法安睡，只能深吸一口气，越过天佑拿起了那个相框。

一张双人合影，天佑和一个女孩穿着显而易见的情侣装，在山顶亲密地贴在一起。是他在拿起相框前就猜到的画面，但依然有一道寒颤猛地窜过他的背脊，让他脸色骤变，就连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

他推了推天佑：“天佑，你有女朋友吗？”

天佑动了动，反应极为迟缓地问：“什么？”

三米又问了一遍：“你有女朋友吗？”

“……有啊，”天佑把头埋进枕头里，有些口齿不清地说，“我们很好的……”

三米的心重重地坠下。他起身下了床，一言不发地就开始穿衣服。这和养兔子的时候一模一样。无法用言语沟通，手软又打不得，谁不怕遇到坏脾气的兔子，又不怕要给坏兔子永远做奴才的，就养去吧。而他有自己的骄傲，不想奉陪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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