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2 / 2）

林崇良这阵子的心情不佳，据闻是因为他错失了一个新电影的角色，那个角色被一个更年轻的小鲜肉演员抢了。这行从来不缺更年轻的新人，谁都会有被这个事实泼冷水的一天，但是对于林崇良来说，这个真相也未免来得太快太急。

今天拍的这场戏，关键要突出主角利落帅气身手、向观众展示主角英勇冷酷一面，他却不敢下手了。之前他和天佑也有过对手戏，也有些剧情上要求的肢体冲突，虽然林崇良镜头外对天佑看似态度尊敬恭顺，但他那些时候可从来没有手软过，该打就打，毫不犹豫。天佑对此并没有怨言，因为这样其实效果更好，镜头过得更顺利。

而这一次，林崇良却在需要下狠手的最后关头瑟缩了。

或许是因为SMT前阵子的势头，又或许单纯是因为他心情不好，所以无法全心投入。反正他最后揪住天佑头发要往墙上砸的时候，总会非常明显地迟疑和卡顿。

这个繁琐复杂的长镜头拍了一遍又一遍，无论是出镜的角色还是幕后的工作人员都非常疲倦。头撞多了，天佑只觉得头重脚轻，一闭眼眼前就在冒金星，额头上一时半会儿消不下去的红印还要化妆师用尽浑身解数去遮。

导演一拍手，对着林崇良鼓励道：“小良，投入点，再来一次，ok？”

林崇良脸色苍白，望了一眼摸着脑袋的天佑，转过去向着导演点了点头。

第七次被拍到墙上的时候，天佑一时没站稳，差点往后仰着摔下。幸好最后慌乱中摸到了道具墙，总算是找到了平衡。化妆师上来帮他擦汗的时候，镜头背后的制作组间忽然一阵骚动，但是他惊魂未定，自然无暇分心去在意发生了什么。

“刚刚那下很不错，”导演大声鼓励林崇良，“用刚才那个力道和节奏，再来一次，我们争取把这个当作最后一次。”

林崇良对天佑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天佑连忙回答：“我也有责任，刚刚是我没站稳。”看见林崇良脸上浮现出愧疚表情时，天佑并没有意识到这其中的不妙之处。

之后的那次拍摄中，林崇良又迟疑了。

眼见着镜头cut了一次又一次，在导演后面不远处旁观的明仔有些坐不住了：“……这也……”

天佑录完音就匆匆离去，明仔想着今天并没有其他事要忙，便邀请了三米一同来探班，说不定还能帮忙他们增进感情。没想到热热闹闹地来到剧组，看到的尽是些天佑挨打的画面。虽然知道这是剧情需要，但总觉得太过分了点。

他转过头问一边的三米：“现在拍戏都这么实在了吗？就真的这样打？”

三米望着捂着脑袋、样子看起来晕乎乎的天佑，心里的震惊一点也不比明仔要少。近几年他有心避开不看天佑参演的影视作品，只知道他零零散散接了很多小角色，但没想到他沦落到这个境地。无名无姓的小演员没有选择权，当然真的就只能拳拳到肉地挨揍，但是天佑怎么说也是百鸟新人奖的得主，出道十几年的前辈，怎么就这样被新人按着打。

当年一心导演卖朱莉人情，来帮他们拍过一次MV。他对三米和明仔很苛刻，完全不考虑他们俩都没有太多面对镜头的经验，常常拍着拍着就要摔手上的喇叭，随机摇号一样指着周围人的鼻子就能滔滔不绝地破口大骂，骂人的话抄下来有一百只长颈鹿加起来那么高，弄得所有人胆战心惊，那情景非常可怕。

但他唯独不骂天佑。天佑大部分镜头都是一次过，一次过不了的，他也好言好语招呼着，区别对待的程度一度让三米和明仔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比天佑少长了几束表情肌。谁想到不过十年，已经是这样时过境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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