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 / 2)
这就是老车,永远给他准备好台阶。
何铮:行吧。
老车:方便的话,能顺便帮忙准备晚上的新入职老师的欢迎会不?我这年纪一大把,有些活不太方便。
老车都这么说了,何铮肯定要去的,但嘴上是要皮一皮:男人四十是朵花,老车你怎么就不行了【滑稽】
老车回了他一串点点点,颇有当下年轻人的风范。
过了好一阵子,老车又发来消息:小何,最近过得怎么样?
何铮没回复,假装自己已经睡了。他对手机失去了兴趣,找了本备课用的课本躺在床上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捏着书睡着了。
何铮做了一晚上的噩梦,梦里他爸何文辉还活着,张秀琴也还是个算得上贤淑的家庭主妇,他们一家坐在一起吃饭,本来是其乐融融的一幕,饭吃到一半,何文辉诗兴大发开始念诗,念着念着饭桌底下钻出了个女鬼,一口把何文辉吞下肚,他妈也变成了女鬼,却开始掐着他的脖子。
窒息的感觉格外真实,何铮醒了,梦境到此结束。他挣扎着想要睁开双眼,身体沉重得像是被铅重塑了一般,连抬根手指都极其困难。他立马反应过来这是民间传言的鬼压床了。
作为信仰马克思主义的人民教师,何铮自然不信什么鬼神之道,高中和大学的时候,也曾有过这种情况,他查过,这种现象只是所谓的“睡眠麻痹”。于是他放任自己就这么躺着,等待身体慢慢恢复直觉。
何铮真正醒来的时候像是刚从滚锅里捞出来似的,汗液甚至浸湿了他的睡衣。
他打开手机,时间不到6点。
客厅里张秀琴还没醒来,于是何铮轻手轻脚地进了浴室,简单地冲了个澡。
何铮特意换上了长袖的白衬衫和西裤,他瞧着镜子里的自己皱眉——衬衫没能完全挡住脖子上的淤青,等下老车见了肯定会问东问西,解释起来实在麻烦。他索性找出两片儿膏药,一左一右地把淤青贴了个严实。额头上的伤他用刘海给挡住了。
何铮拣着老车最常说他的地方,把身上能收拾的地方都收拾整齐,现下镜子里只剩一个清清气气带着书卷气的高中老师。
出了浴室,张秀琴正巧刚醒,看到何铮这幅打扮忍不住要冷嘲热讽一番:“哟,这是准备去见哪个狐狸精?”
何铮没来由的愤怒,分明之前张秀琴不知呛过他多少次,他也只当是耳旁风。但他未曾听说过,有哪个母亲失手差点把自己儿子掐死之后是这种反应,哪怕真正的是他做错,哪怕她不打算挽回点什么,哪怕丝毫没有歉意,都不该是继续伤口撒盐。或许,她根本就没把他当儿子看待。
“脖子这是怎么了?”张秀琴问。
“还不是拜您所赐?”何铮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同时意识到张秀琴并不记得自己昨天发疯时候的事又或是避免尴尬装着忘记了,否则她就不会这么问。
张秀琴一愣神,接着挑眉冷笑道:“我可没说让你天天玩电脑,现在得了颈椎病那是你活该。”
何铮的心情跌进谷底,他不是为了这个人活着,死在她手里他倒可能觉得解脱。从被掐住脖颈的那一刻起,他便明白,自己就不该再期待什么该死的母爱。
他径直出了这个逼仄的家,“砰”的一声,把所有的阴暗都关进了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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