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2 / 2）

真一子愣了愣，眼神飘向了不知何处道，“是啊，如今的你，并非以后的你。”

他喃喃道，话语在舌尖翻滚了两边，然后露出一些罕见的恨意来，像是一把利剑，刺的人心神发寒。

姬青不自觉地放开真一子道，“纵使以前的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如今的我什么也不记得，你把怒气发在什么也不记得的我身上，仙人不觉得不公平吗？”

真一子沉默了半饷，嗤笑一声道，“你向来都是这样，以为人只活一世，只算的一世，丢了记忆换了身躯，就不需为自己的罪过亏欠偿还些什么。可姬青，这何其不公，你便是你，成了什么模样我都爱你，都怨你，都恨你。

但我不后悔，我亏欠你，你亏欠我，只要我们互相亏欠，总有一天，在这无数的轮回之中，我们便还能遇到。”

姬青从里头听出了些不详的意味，“你这是什么意思？人一旦入了轮回，又怎么能算得上是真的……”

“这便是我与你的道最大的不同了，正因为这不同，我以为天道最为公平，你却以为大道不公。”真一子一把挣开姬青冷声说道。

姬青气急，“怎么又来论道了，不同便不同了，难不成你是想要我走你的道……”

“并非如此……”

“那不就可以了？世上万物与我无关，我只求一个逍遥自在，我修的是一颗本心，你既不想改变我，我亦不会去改变你。如此，我们又能有什么冲突？”

“是啊，如此，我们又能有什么冲突。可姬青，这话是你自己说过的，到头来反悔的又是你自己。”

“那你就让我想起这一切啊，对着如今什么都不知道的我又有什么用？我什么都不知道！”姬青难以忍受地回嘴道。

“可我不想让你想起来，你若想起来，该会用什么样的眼神看着我，该要怎样伤我，该要怎样离开我……”

“我不会！”

姬青烦躁地打断真一子的话，他实在是弄不懂，“姬青”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真一子这副模样又是怎么回事，全是一团乱，这世界这大道。

“真一子，我再说一遍，我爱慕你，无论我记不记得，我的一颗心都在你身上，从不曾拿回过。你听不进，我就一直说，你要我说多少遍都可以，我会说到你听进去为止。

你不想让我记起来就也罢了，但你不能有事。真一子，我知道你要对付司空，你若想要用我去对付他，那你说什么我都去照搬，我只求你没事。有什么账，活到这一切结束，我们再算。

真一子，我从未对什么人这样过，掏心掏肺的，心里惶恐害怕疑虑却又心甘情愿地待在你身边，你何必这样伤我，让我难受。”

真一子听到那句难受，微微张了嘴，用极其难受的眼神看着姬青，好像要哭出来一般，眼角却干着一点湿润的迹象也没有，冷硬异常。

“你不答，我便当是你应下了。”姬青看真一子许久不说话，接着道。

真一子果真不答，缓缓闭上了眼睛，“我想同你一起，万水千山风光美景都不及你看我的一眼，我渴求你，又害怕渴求你，阿青，我要怎么办才好呢？”

“我在这儿，你又有什么好想的呢？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好。”真一子缓缓靠上姬青的肩头。

姬青不知自己是什么感受，明明又是个没结果的吵架，却仿佛已然攀登了一座高峰，精疲力竭，山顶之上光秃秃的，却有清风和干净的地方，能让人坐着休息一下。

他揽过真一子，心里疲惫。

这样坐了还没多久，空旷的房间中央突兀地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人穿着一身蓝色的布衣，看起来就像是个上京赶考的穷书生，面上带着笑，恭恭敬敬地朝着姬青一拜道，“属下无能，未能截得青心草，然而属下却找着了一些关于青心草的消息。”

姬青不满被人打搅，但此是正事，也不好就此把人打发走，“说罢。”

“属下想跟尊主谈些条件。”

姬青不耐烦地道，“你这是不想活了？”

“属下有了心系之人，若尊主不能成全，便是不活了，也无所谓了。” 钟文剑朝着姬青再摆了摆，头顶蓝色的发带垂下来在脸边晃荡，整张脸隐在这谦恭的一低之下，看不清神色。

这外头分明已然是大道崩坏，这人，又是哪儿得来的消息呢？

这世界还真是古怪的很，处处都透着不明白。

</p>